結束的棋局越來越多,原本肅靜的賽場徹底變成了沸騰的養(yǎng)鴨場!
嗡嗡的議論聲、挪動椅子的刺啦聲、還有幾個精力過剩的熊孩子尖叫著滿場亂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個幼兒園提前放學,放出來一群“小魔王”!
看熱鬧的人群里,突然像地鼠一樣“啵”地鉆出個圓滾滾的小肉球——正是第一輪被顧云舟殺得哭鼻子那位。
他扒著桌子邊陰陽怪氣:
“都下成這熊樣了還硬撐,真夠磨嘰的!”
這小子壓根沒看明白棋局,純粹是記著沈菀卿之前懟他的仇,憋著壞水兒來找茬添堵的!
這正是最考驗棋手專注力了的時候。
萬幸沈菀卿到底是見過風浪的,賽場經驗豐富,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把這噪音當成了背景雜音。
顧云舟可沒慣著他!
閃電般出手,一把薅住小胖子命運的后脖領子,像拎小雞崽兒似的拎到一邊去:
“一邊兒玩去!”
俞媽媽捂嘴偷笑,這男友力爆棚呀。
對面的徐家樂也特別緊張,徐家樂腦門上的汗珠吧嗒吧嗒往棋盤上砸。
這棋越下越細,他都算不清勝負了。
上午剛被顧云舟那高中生讓子血虐,要是現在再栽在沈菀卿這個女子業(yè)余棋手手里……他徐家樂以后在圈子里還混不混了?
臉皮都得被人扒下來當抹布踩!
他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抽自己倆大嘴巴子——放著好好的小長假,在家打游戲它不香嗎?
非特么跑這兒來受這人間酷刑!
巨大的心理壓力像山一樣壓下來,這盤棋他下得束手束腳,技術多少有些變形!
嘀嗒!
嘀嗒!
棋鐘的跳動聲如同催命符!
轉眼間,兩人時間都只剩不到一分鐘了!
接下來,落子聲和拍鐘聲如同爆豆般噼里啪啦炸響,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就在沈菀卿棋鐘上那刺眼的紅色數字即將跳到“0”的瞬間——
“啪!”
最后一個單官,終于落定!
裁判早在旁邊候著,按下棋鐘,開始數子。
沈菀卿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似的,軟軟地靠進椅背,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臉色都有些發(fā)白。
她眼巴巴地瞅著旁邊的顧云舟,那眼神,可憐得跟被雨淋濕的小貓似的。
顧云舟趕緊掏出紙巾,自然地幫她擦了擦汗,嘴角勾起一抹篤定的笑意:
“安心,師父你贏了。”
“當真?”
沈菀卿猛地坐直身體,那雙因為疲憊而有些黯淡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驚人。
后面時間太緊,她根本沒時間點目。
顧云舟笑著點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砸在所有人耳邊:
“嗯,贏了半目。險勝?!?
顧云舟話音剛落,俞元麒已經歡呼出來:
“太好了,小沈威武!”
對面的徐家樂整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心里在咆哮:
自己這堂堂職業(yè)棋手,屈尊參加這社區(qū)比賽,竟然是過來給這對狗男女送經驗值的?當墊腳石的?
自然,沒人懷疑顧云舟這高手的判斷。
裁判一邊手忙腳亂地扒拉棋子確認,一邊樂呵呵地大聲宣布:
“黑棋185子,不多不少,正好勝四分之三個子!哈哈,小徐啊——”
裁判拖長了調子,揶揄道,
“你這運氣,今天怕不是出門踩了狗屎吧??”
吳語汐震驚了,內心瘋狂刷屏:
臥槽?
我這個小師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生猛了?
連男子職業(yè)棋手都能摁在地上摩擦?
難道這就是顧云舟的訓練的結果嗎?
心中無比懊悔,當初沈菀卿跟自己講什么遇到風清揚了,自己就該撲上去當令狐沖第二,而不是冷嘲熱諷徹底錯過這條大腿!
她盯著顧云舟的側臉,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抓心撓肝地想:
“現在……現在沖上去抱著大腿喊師父……還來得及嗎?”
徐家樂腮幫子咬得死緊,鼓起兩個大包,眼珠子瞪得溜圓,恨不能把棋盤盯出個窟窿來。
他一遍又一遍地數著棋子,手指頭都在抖。
終于,確認了那該死的四分之一子的敗局后,他像被高壓電擊中一樣渾身劇震。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卡在喉嚨里,他胳膊肘帶著失控的巨力猛地向后一掄“咣當——嘩啦!!”
放在桌角的保溫杯如同炮彈般被掃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絕望的拋物線!
蓋子早就不知道崩哪兒去了。
滾燙的、冒著白氣的菊花茶,如同天女散花般潑灑開來!
正巧俞酈君這小丫頭蹦蹦跳跳過來找沈姐姐,那兜頭蓋臉的熱水,眼看就要糊在她粉嫩嫩的小臉上。
顧云舟跟彈簧似的彈起來,一個箭步就躥到了小丫頭身前,用整個后背當盾牌,將她死死摟進懷里!
“呲……”
滾燙的茶水狠狠潑在他后背上。
得虧他今天穿了兩件衣服,布料瞬間吸走了大量熱量,但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皮膚一陣火辣辣的灼痛!
要是直接燙在小君君臉上……后果不堪設想。
旁邊那個嘴欠的小胖墩可就沒這么好運了!
幾滴滾燙的水珠精準地濺在他肥嘟嘟的胖臉上。
“嗷嗚——?。?!”
一聲驚天動地的、堪比殺豬現場般的慘嚎瞬間炸響!
小胖子捂著臉原地蹦跶,哭得地動山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整個賽場徹底亂成了一鍋滾沸的粥!
小孩驚恐的哭喊、大人憤怒的斥責、組委會人員焦急的呼喊、還有端著藥箱四處奔走的腳步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簡直跟菜市場似得。
“要死啊你個天殺的畜生!沒教養(yǎng)的玩意兒!”
小胖墩他媽眼珠子都氣紅了,抄起手邊記譜本,帶著風聲就朝徐家樂腦袋上狠狠砸了過去,一邊喊著,
“警察!快叫警察!”
沈菀卿和俞元麒夫婦臉都嚇白了,七手八腳、連拖帶拽地把顧云舟護到旁邊相對安靜的角落。
沈菀卿手指抖得幾乎捏不住衣角,顫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掀開顧云舟后背的衣服。
當看到那片紅得刺眼、甚至隱隱有些發(fā)腫發(fā)亮的皮膚時,沈菀卿的眼淚徹底崩了閘,豆大的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砸,嘴唇哆嗦得不成樣子,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小沈,藥來了?。 ?
俞媽媽跟個炮彈似的,連滾帶爬從人堆里殺出來,手里死死攥著燙傷膏,嗓子都劈叉了,帶著哭腔直嚎:
“小顧老師……嗚嗚嗚……活菩薩??!你就是我們君君的活菩薩轉世!這滾水要是潑在君君那小臉兒上……我……我……”
她后怕得渾身發(fā)軟,話都說不利索了,直接把藥膏塞到沈菀卿手里,讓她趕緊處理。
“嘶……輕點兒……沒事兒。”
顧云舟疼得齜牙咧嘴,額頭青筋都蹦起來了,倒抽著冷氣,嘴上還硬撐著貧,
“我這老樹皮經燙,小君君這水豆腐可不行?!?
小丫頭俞酈君也嚇懵了,小臉煞白,掛著兩串淚珠子。
可聽見顧云舟的話,她抽抽噎噎地蹭過來,踮起小腳丫,用她那沾滿了鼻涕眼淚的小嘴兒,“吧唧”一聲,結結實實蓋在顧云舟臉上:
“謝謝……謝謝葛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