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舟看屋里屋外一片漆黑，知道不可能馬上來電，想到一個辦法，于是走回電腦前。
打開一個棋譜軟件，顯示著空白棋盤。
然后又給沈菀卿打電話：
“師父，我停電了，接下來你幫我下。”
“啥？我不敢呀！”
沈菀卿慌得像被點了名的學(xué)渣，
“對手可是職業(yè)的，優(yōu)勢再大，我一下準(zhǔn)翻車！”
“電話不要掛斷，我念坐標(biāo)給你，你再把對方下的坐標(biāo)念給我。”
這是顧云舟能想到的最后一個辦法。
“好！”
沈菀卿突然有點小興奮，自己居然能參與進這樣的棋局，成為傳奇的一部分。
以后說不定有人寫《棋王顧云舟》，這波“停電盲棋”必須占一章！
顧云舟面無表情的坐在黑暗中，把手機舉在耳畔，空白棋盤的網(wǎng)格在視網(wǎng)膜上燒出殘影：
“R7。”
聲音穩(wěn)得跟報菜名似的。
“對方下 O6，飛了一個。”
沈菀卿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用氣聲說話，活像諜戰(zhàn)片里接頭的特工。
“Q8。”
顧云舟抹了把汗，九月的熱浪裹著焦糊味往鼻子里鉆。
扇子早被扔到角落，指尖在桌面上劃出看不見的棋路。
就這般，下了下去。
……
國少隊那邊，看到白棋連了回來，幾個腦袋又?jǐn)D在電腦前研究棋局。
吳語汐捧著手機時不時的給沈菀卿發(fā)消息匯報，活像個前線小記者：
“卿卿寶寶，馬教練夸你寶貝徒弟棋才很高。”
“俞道說看了這盤棋，徹底服氣了。”
“唐笑說，想要跟他請教一下，讓他講講上次輸給他的棋，你看看能不能幫忙說一下？”
手機卻安靜得像塊板磚。
吳語汐感覺到很奇怪，剛才還一直在回消息，怎么突然沒動靜了，難道在忙嗎？
也不對呀，哪有什么事情比這盤棋更重要的。
于是好奇的打過電話過去。
“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機械女聲傳來。
咦，寶貝徒弟在比賽，居然有空跟別人煲電話粥？
你這個渣女！
撿到這種天才都不珍惜，還不如轉(zhuǎn)讓給我！
棋局在267手結(jié)束，白棋勝五目半。
沒過多久，陳爻葉很沮喪的從寢室走出來。
馬春刀叼著茶缸子樂：
“喲，這還是我們打不死的小強么，怎么蔫啦吧唧？好啦，這盤棋你下的不錯，就是開始策略錯了，不該選擇那個陌生的變化，以致中刀了。”
陳爻葉抓著板寸頭嘟囔：
“我就是想知道答案，為什么他那么喜歡點三三。”
馬春刀嘿嘿一笑：
“好家伙，學(xué)術(shù)型選手啊！現(xiàn)在知道答案了沒有？”
陳爻葉瞬間萎了：
“沒有，誰想得到后面居然有這么復(fù)雜的飛刀，早知道如此，我正常下，未必會輸。”
馬春刀嘬著枸杞茶直樂：
“好了，別太放在心上，這個叫愛的天賦非同一般，我估計你們早晚能在職業(yè)圈子里碰到他。到時候……”
老妖突然壓低嗓門，
“記得穿條紙尿褲，別跟今天似的被嚇尿了。”
滿屋子哄笑聲里，吳語汐手機突然震得跟抽風(fēng)似的。
吳語汐一看名字是沈菀卿，于是神秘兮兮的說：
“小強，告訴你，這是剛才你的對手的媳婦打來的。”
整個棋室突然安靜得像被按了暫停鍵，二十多雙耳朵立馬支棱起來，活像突然冒出來的雷達天線。
有人小聲嘀咕：
“好嘛，這AI居然有真人接電話？我還當(dāng)他是佐為那樣的網(wǎng)絡(luò)棋魂呢！”
吳語汐接起電話：
“喂，卿卿寶寶，剛才跟誰打電話呢，都不看你家寶貝下棋了？”
故意把“徒弟”倆字吞了，免得暴露沈菀卿“師父”的隱藏身份。
“別提了！”
沈菀卿的抱怨聲跟連珠炮似的炸出來，
“他家停電了！我只好幫他下了后半盤，接近一小時！陳爻葉也真是的，不早點認(rèn)輸也就算了，每次讀秒還讀到最后兩秒才落子！”
“等等，”
吳語汐突然抓重點，
“你說后半盤都是你替他下的？”
電話漏出的聲音讓陳爻葉瞳孔地震——合著自己是被個業(yè)余的丫頭片子按在地上摩擦？
他捏著礦泉水瓶的手青筋暴起，瓶身“咔咔”直響。
俞道不由嘀咕：
“完了完了，小強這不得道心破碎呀！”
“就......他報坐標(biāo)我下棋，嗯簡單說用電話下盲棋。”
沈菀卿埋怨的聲音里掩蓋不住小得意，純純的凡爾賽，
“現(xiàn)在手還抖呢，比考段位還刺激！”
掛了電話，吳語汐看著滿屋子呆滯臉，故意拖長音：
“告訴你們個秘密——剛才那局，AI是用電話下盲棋！”
“啥？！”
陳爻葉差點蹦起來，
“盲棋？！”
“可不嘛，”
吳語汐憋笑，
“人家剛才不是掉線了么？那是因為家里停電了，于是給媳婦打電話，靠報坐標(biāo)贏的你！剛才你覺得對方官子下得松？人家那是盲棋算不清，放水了！”
訓(xùn)練室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地。
陳爻葉表情像吃了十斤檸檬——輸給業(yè)余棋手也就罷了，對方還下盲棋？
這特么的……特么的……
小唐笑沒心沒肺地拍手：
“AI大哥太秀了！閉著眼都能贏小強哥！”
徐清連忙捂住他的嘴：
“求你做個人吧！哪壺不開提哪壺！”
俞道拿著棋子敲棋盤，突然想起棋院流傳的經(jīng)典段子：
那是前兩年，有個民間棋手看中國棋手老輸給韓國人，覺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于是跑到中國棋院，跟棋院領(lǐng)導(dǎo)說：
“我是民間棋王，一定能收拾那群棒子。你不信，那就找人跟我試試唄。”
棋院領(lǐng)導(dǎo)拗不過他，剛好看到有個棋手路過，于是喊：
“那個你先別走，來跟這個大爺下一盤。”
于是那個民間棋手和那棋手下了一盤，沒過一百多手，就被屠了兩條大龍。
這下服氣了，紅著臉說：
“專家就是專家，敢問一下，您是哪位國手？”
棋院領(lǐng)導(dǎo)在旁邊笑著搭腔：
“他呀，隔壁國際象棋部的，偶爾過來學(xué)兩招。”
……
俞道想到這個段子，以前覺得段子在嘲笑民間高手，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最該被嘲笑的是自己這群“職業(yè)井底蛙”。
吳語汐環(huán)視一圈，國少隊表情各異，連馬春刀眼神里都閃過震撼，心里暗爽到飛起——這波啊，這波叫“業(yè)余棋手教職業(yè)做人”！
或許，等顧云舟將來封神，這段“電話線里的對局”佳話絕對夠棋迷們吹成堪比“核爆下的對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