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祺到現在沒回家，也沒打過電話。”

蘇振國攥著鼠標的手直哆嗦，

“沒人知道她的下落……你們放學沒一塊走？”

“我今兒趕著回家……”

顧云舟裝傻搖頭，后脖頸直冒冷汗。

這劇情走向不對啊，上輩子壓根沒這出！

只好硬著頭皮勸：

“蘇叔，你別急，或許或許去同學家……”

說到一半自己先虛了。

蘇縈祺這種到點必回家的乖學生，突然消失連一個招呼都不打，不回家也沒來學校晚自習，這絕對有問題。

蘇振國抹了把臉，眼圈通紅：

“我實在沒轍了，要不你去她常去的地兒找找？”

顧云舟剛轉身，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頭：

“蘇叔，最近芭樂是不是發生什么案子。”

蘇振國喉結滾動兩下，聲音發啞：

“有兩個女子失蹤了，到現在還沒找到。”

說完臉色更青了，像被人兜頭潑了盆冰水。

顧云舟想起什么，連忙說：

“蘇叔，能把卷宗給我看一下么？或許我知道什么。”

蘇振國狐疑地打量他，還是簡單說了案情。

三個月前三中藝考生黃曉曼在文化宮站下了2路公交，監控最后拍到她蹲在站臺系鞋帶；

上個月二十八號，紡織廠女工劉媛媛下夜班穿過人民公園，保安亭監控里她的紅絲巾被風卷到樹梢，人卻再沒從樹影里走出來。

顧云舟盯著兩張失蹤者照片，后頸直冒涼氣。

這案子他上輩子在牢里記的清楚！

那個綁匪跟他蹲過一個號子，時常和大家聊他的犯罪過程。

記得當時可是轟動全國的大案，前后總計七個女人被關在臨江村地窖里當牲口養，救出來時都瘋得不成人樣。

他突然被電擊似的渾身一抖。

重生這蝴蝶翅膀一扇，該不會把蘇縈祺也卷進這灘血水里了？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老天爺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我怎么光顧著自己，早該把這破事捅出來！

上輩子見義勇為反被誣的教訓，倒把自己磨成個縮頭王八了？

“蘇叔，我知道人在哪！趕緊帶人去臨江村救人，我知道她們藏在哪！”

顧云舟急得直冒汗。

“你從哪得的消息？”

蘇振國十分納悶，自己查了幾個月的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晚了就來不及。你相信我，我不可能拿祺祺開玩笑。”

“好！”

蘇振國知道這兩孩子的關系，咬著牙拍板。

他親自帶隊，往臨江村開去。

顧云舟坐在車上，回想各種細節，有點不寒而栗。

他暗罵自己太自私，早就該把自己知道告訴蘇振國才是，那樣蘇縈祺也不會出事了。

手心冒出汗，手機突然響了。

蘇振國在旁邊也連忙轉頭：

“是祺祺嗎？”

顧云舟打開手機，見是沈菀卿發來的短信：

“贏了，好險，差點被翻盤了。恭喜ai老師，升七段啦。”

顧云舟盯著屏幕苦笑，這會兒哪有心思管什么段位不段位的。

旁邊蘇振國眼巴巴湊過來，見不是女兒消息，整個人都佝僂了幾分。

“小舟，到底是怎么知道在那里的？”

“您就當……就當我能通靈！先把人救出來我任您處置！”

顧云舟眼瞅著村西頭那間土房越來越近，嗓子眼直冒火。

“好。”

兩輛警車悄沒聲摸進臨江村，一群人下車往村西的走去。

月光底下，穿跨欄背心的馬志剛正躺在竹椅上晃蒲扇，搪瓷缸里的茶還冒著熱氣，好一副悠閑的農樂圖。

顧云舟瞬間認了出來，這就是年輕時候的馬志剛，震驚全國的地窖X奴案的兇手，手一指：

“蘇叔，不要讓他跑了。”

馬志剛意識到什么，突然鯉魚打挺翻起來，竹椅“咣當”砸在水泥地上。

蘇振國帶著兩個便衣剛撲到院門口，這老泥鰍“哧溜”就從籬笆缺口鉆了出去。

“站住！”

顧云舟抄近道堵在曬谷場，迎面撞上馬志剛猩紅的眼。

“小兔崽子找死！”

馬志剛揮著拳頭撲過來，顧云舟條件反射使了個云手，借力把他摔進谷堆里。

這太極拳倒也沒白練。

三個便衣警察疊羅漢似的撲上去，手銬“咔嗒”一聲給他銬上了。

“你綁的人藏哪兒了？”

顧云舟揪著人領子吼。

馬志剛扯著嗓子干嚎：

“什么意思，你們來我家作什么？強盜進村啦，救命呀，來人啊。”

他這一嗓子把半個村都喊醒了，十幾戶人家亮了燈，抄著鐵鍬的村民呼啦啦圍上來，把曬谷場堵得密不透風。

蘇振國他們趕緊掏出證件：

“都別動！執行公務！”

村民們舉著家伙事猶豫了，馬志剛還在裝傻充愣：

“警察又怎么樣，能隨便抓人嗎？”

蘇振國急得直搓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小子還有招沒？”

若是找不到人，那今天真不好交代了。

顧云舟二話不說沖進里屋，把木板床推開，摸了會果然碰到一個松動的板磚。

掀開地磚露出黑黢黢的地窖口。

“真有貓膩！”

蘇振國一拍大腿，兩個警員立刻打著手電往下鉆。

鋼筋焊的梯子嘎吱作響，手電光晃得人眼花。

過了好一會兒，下面突然炸開幾聲尖叫。

蘇振國脖子后頭的汗毛唰地全豎起來了，攥著槍柄的手心直冒冷汗。

等兩個姑娘被架上來的時候，院里靜得嚇人。

有個姑娘手腕上的勒痕深得能看見骨頭，十根手指頭指甲蓋都掀了，混著黑泥和血痂。

可里頭壓根沒有蘇縈祺！

老蘇軍靴差點踹斷馬志剛兩根肋骨：

“我閨女呢！”

吼聲震得房梁落灰。

“真沒了爺爺！我要撒謊天打雷劈！”

馬志剛嚎得滿地打滾。

蘇振國一邊吼著叫增援送傷員，一邊帶人把馬家翻得底朝天。

墻皮都摳下來三層，愣是找不著蘇縈祺。

他轉頭看向顧云舟，像是看救命稻草一般，嗓子都直哆嗦：

“你還有啥線索不？”

顧云舟知道老蘇這是瞅見那些姑娘的慘樣，想到自家閨女可能也遭了罪，整個人都快崩了。

可他這會兒也沒招，蹲地上揪著頭發使勁想，把03年的案子在腦子里過篩子——當年在監獄檔案室看了那么多卷宗，可年頭太久，得慢慢分析判斷。

十來分鐘過去，顧云舟后脊梁都濕透了。

抬頭正撞上蘇振國通紅的眼睛，倆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是絕望。

屋里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

突然蘇振國褲兜里手機震天響，掏出來一看家里座機號，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電話剛接通就聽見蘇縈祺扯著嗓子喊：

“爸！”

顧云舟兩腿一軟，撲通坐了個屁股墩兒。

水泥地硌得生疼，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