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李昂沒有理會雷諾，而是站起身來，緩緩向艾琳諾伸出手。
“老爺！求求您！”
看見這一幕，驚慌失措的娜塔莎撲通一聲猛地跪在地上，眼淚如竄珠似的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而在此時，李昂粗糙的大手剛好摸到艾琳諾的小腦袋上。
一旁雷諾已經絕望的閉上了雙眼，艾琳諾冒犯了領主大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條。短短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但最終的結局都是李昂親手掰斷了艾琳諾的脖子。
“難道可愛的艾琳諾就要這樣離開我們了嗎？”
雷諾的內心本就無比絕望，饒是他平日號稱能以一敵十，在這種情況下也是無能為力，而這樣的結果怪不了誰。向上位者施舍食物在斯拉夫人眼中是一種極大的冒犯，誰讓娜塔莎不好好看住艾琳諾的呢？
但就在眾人屏息凝神之際，李昂卻只是尋常的揉了揉艾琳諾的淡黃色的頭發。
“這小姑娘要洗頭了。”
李昂擺了擺手，在心中如是想到。
“呼……”
這時，回過神來的李昂突然發現眾人紛紛長舒了一口氣，雷諾則緊閉著雙眼，面色鐵青，像是吃到了屎的樣子。娜塔莎更離譜，李昂低下頭，發現這個女人臉脹的通紅，正難受的掉著眼淚。
“飯菜有這么難吃嗎？”
沒搞清楚狀況的李昂疑惑的拿起木桌上的一塊牛肉嘗了嘗，緊接著又喝了隔壁桌上的一杯麥酒，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難道是不合斯拉夫人的胃口？”
他滿臉疑惑的向雷諾投去不解的目光，這個長滿絡腮胡子的壯漢正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艾琳諾完好無損的站在酒館中央。
“大……大人……！”
雷諾一瞬間激動的語無倫次，只是不停地結巴。
……
“吃飽了就上路吧！”
李昂拍了拍手，聲音在寂靜的酒館里格外響亮。他完全沒注意到斯拉夫人眼中閃過的震驚與崇敬，自顧自地系緊了斗篷的系帶。
“米勒，去把馬牽來。”
他轉身對地中海男人吩咐道，卻發現對方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
“怎么了？”
“沒、沒什么，老爺……”
米勒咽了口唾沫，手忙腳亂地往門外跑，差點被門檻絆倒。
雷諾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單膝跪地，粗糙的大手按在胸前。
“大人，您的仁慈如同第聶伯河的春水”
這個斯拉夫壯漢的聲音居然有些哽咽。“從今往后，我雷諾的命就是您的了。”
其他斯拉夫人也紛紛跪下，連那幾個一直沉默的女人都低下了頭。艾琳諾怯生生地拽了拽李昂的衣角，小手心里捧著一朵用面包屑捏成的小花。
李昂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在這些飽受壓迫的斯拉夫人眼中，簡直堪稱神跡。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中世紀，一個貴族對奴隸孩子的“冒犯”如此寬容，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都起來吧。”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我們得趕在天黑前出城。”
正午太陽高照，納維爾城的街道上彌漫著熱氣。米勒牽著兩匹馱馬走在最前，雷諾和同伴們手持幾把銹跡斑斑的鐵斧護衛在兩側。艾琳諾被娜塔莎緊緊抱在懷里，小姑娘時不時偷瞄李昂的背影。
起初李昂是打算用剩下的錢給雷諾等人購置一套完整的裝備的，但奈何手頭的資金全被“送”給了酒館老板。
李昂還記得結賬時那個馱背小老頭精明的眼神，他敢打保票，要不是當時酒館里面還有兩個城防軍在喝酒，他一定會當場給這個得意忘形的老頭子兩耳光。
最后武器是沒有買成，李昂在城內一家叫“尼德”的鐵匠鋪門口愣是厚著臉皮騷擾了許久，最后還是米勒有意無意間露出了腰間掛著的短劍，鐵匠鋪老板才同意低價賣給他們一些生銹的鐵劍。
“你們這次可是占了大便宜，這些鐵融了還能做成很多農具！”
挺著大肚子的鐵匠師傅極不情愿的從庫房搬出了整整一箱子沾滿了灰塵的各式武器，嘴里面還不停的嘟噥著。
“這把斧子不錯！”
雷諾當即看上了一柄長柄巨斧，斧刃上雖然布滿銹跡，但斧身的鋼質依然厚重堅實。他粗壯的手臂肌肉虬結，輕松將巨斧掄了個圓弧，帶起的風聲嚇得鐵匠后退了好幾步。
“小心點！野蠻人！”
鐵匠擦著額頭的冷汗。
“這斧子可是十年前一個北方傭兵留下的，光是鋼料就值——”
“省省心吧，胖子，要不是我們今天來了，你的這些寶貝恐怕得吃一輩子灰。”
李昂適時地拋出幾個芬尼，鐵匠敏捷地接住，立刻閉上了嘴。米勒則蹲在箱子前翻找，從一堆銹蝕的武器中挑出幾把還算完好的短劍。
“老爺，這些打磨一下應該能用。”
他小聲說道，地中海腦袋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總比赤手空拳強。”
娜塔莎和幾個斯拉夫女人也沒閑著，她們找出幾把狩獵匕首和投矛，正用磨刀石打磨刃口。艾琳諾安靜地坐在箱子上，小手捧著一塊黑面包，碧綠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鐵匠鋪后院的熔爐。
“小姑娘對打鐵感興趣？“”
鐵匠隨口問道，伸手想摸她的頭。
“別碰她！”
雷諾突然暴喝一聲，巨斧已經橫在鐵匠脖頸前。鐵匠嚇得面如土色，雙腿直打顫。
李昂按住雷諾的手臂。
“放松點。”
他轉向鐵匠，又彈出一枚芬尼。
“后院借我們用用，這些武器需要簡單修理。”
得了銀幣的鐵匠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點頭。
“隨便用！熔爐里還有炭火！“
后院彌漫著煤煙和金屬的氣息。李昂挽起袖子，親自操錘敲打一把彎折的劍刃。令他驚訝的是，艾琳諾不知何時湊到了熔爐旁，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跳動的火焰。
“你想試試嗎？”
李昂將手中的鐵錘遞給艾琳諾，臉上帶著鼓勵的微笑。小女孩猶豫地接過錘子，纖細的手臂幾乎拿不穩這沉重的工具。
“來，我教你。”
李昂站在她身后，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引導著她敲擊鐵砧上燒紅的鐵塊。令人驚訝的是，艾琳諾的動作出奇地協調，每一次錘擊都精準地落在該落的位置。
“鐺——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