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亞伯接過李昂手中的紙和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大人，您看，這樣……”

李昂一邊給主教介紹毛筆的用法，一邊夸耀自家的紙張。

“毛筆不同于羽毛筆，它不容易斷墨，字跡流暢，并且一根筆可以用很長時間。”說著，李昂就當著亞伯的面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您看，墨跡光滑平整。”

“確實比羽毛筆好用，就是書寫方式有些難度。”亞伯此刻在李昂身后捋著胡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接下來，李昂又繼續介紹了自家的紙張，“您上手摸摸這紙。”

他拿起一張白紙，示意亞伯去摸。

“這——竟然這么薄！”亞伯摸到紙張的一瞬間就發出一聲驚嘆。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羊皮紙可不是什么精裝的好貨，而且畢竟是由羊皮制作而成的，所以一張普普通通的羊皮紙就足足有一毫厚。

當然，單單一張紙肯定沒有問題，但關鍵是宗教經文通常都有成百上千字，就比如中世紀人人必讀的《圣經》，總字數就有80到90萬字。

這樣的長篇巨著放在現代都是特厚的一本書，更何況是在依舊使用羊皮紙的中世紀。

也正因如此，紙張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你想在怎么做？”亞伯雖然潛心專研教義，但這不意味著他就不懂世俗的雜事。在看到紙張的第一刻，他就想到李昂可能會借此大賺一筆。

“十芬尼一張，這個價格已經很高了。”亞伯率先提出了收購價。

“不，大人，我是上帝的子民，而這一切也都是上帝的財產。”李昂聽到這個價格明顯有些激動，但理智的他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我們可以每個月無償為教堂提供一百張。”這番言辭讓亞伯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李昂在山谷的莊園，以及眾人對李昂的恭敬態度。

“這絕不是一個正常山民該有的樣子。”

亞伯在心中斷定到，“說不定是哪個落魄貴族家的子嗣，而白紙則是家族的傳承。”

亞伯此刻已經在腦海中想到了一個落魄貴族的子弟是如何逃到荒無人煙的山谷，又是如何在山谷中開辟出一塊莊園的畫面。

因為技術封鎖對于這時的貴族來說太正常了，而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山民又怎么可能有時間去專研這些東西，除了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子弟才有可能。

“你在山谷中的權益，我會給予保護的。”

亞伯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李昂投之以桃，他當然就要報之以李。

李昂在聽到亞伯的話后還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老家伙這么上道！”，他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呢。

最主要的事情談攏后，之后的談話就明顯簡單了很多。在一段簡單的客套和寒暄后，老教士以身體不適為由送走了李昂。

“雷曼！”亞伯朝書房外喊道，“送客，記住，一定要保住好李昂先生的安全。”亞伯神情嚴肅的向屋外的雷曼吩咐道。

雷曼是上次跟著老教士亞伯一起在木屋內避雨的宗教護衛，和李昂早已相識，所以態度還算友善。

“上次感謝你們的款待。”走出教堂后，雷曼出言道。

這個沉默的護衛估摸著有一米八的身高（李昂目測的），雙臂結實有力，甚至趕得上李昂的腿粗，一看就是個猛人。

“能為您和主教大人服務是我的榮幸。”李昂依舊裝成虔誠信教的模樣，一本正經的恭維道，在不確定對方性格的情況下，多說點兒好話總是沒錯的。

見狀雷曼也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的騎著馬跟在李昂身后。

“宗教護衛果然就是不一般！”李昂在心里面暗自感嘆，“人狠話不多，何時自己才能擁有這樣的猛將啊！”

不出一會兒，李昂和老杰克兩人便在雷曼的護送下走到了城門邊。

因為有了之前軍官的撐腰，再加上此刻雷曼在一旁保護，李昂騎著馬一路上暢通無阻。就連原本整日徘徊在街頭的混混們此時也不見了蹤影。

“有實力就是好辦事啊！”這是李昂一路上得出來的結論。

“那我們就在這里告別吧，你們一路上注意安全。”雷曼勒住胯下了馬兒，揮手向李昂和老杰克二人告別。

“倒是一個性格直爽的漢子。”老杰克似乎跟雷曼這種人很合得來，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夸贊。

“噢——對了，主教大人都跟您說了些什么？”

待在教堂外的老杰克又是拿紙又是拿筆，所以對這件事很上心。

“我承諾每個月向教會提供100張紙，而亞伯主教則答應為李昂提供保護。”

反正不是什么秘密，李昂也樂得告訴老杰克。

“可是——”老杰克的話剛吐出一半，就被咽回了嘴里。

事實上，這份協議一點也不公平，教會不過提供了一個口頭上的保護，而李昂卻要真金白銀的拿出100張紙來，不論怎么看都是不對等的交易。

但后來轉念一想，這份協議并沒有錯誤。從法理上來說，李昂所在的那片山谷應該是屬于馬孔城男爵瓦魯的封地，而李昂在上面私自開荒，就屬于侵犯貴族領土，盜竊貴族財產。

這項罪名足以把李昂抓起來吊在絞索架上。屆時不僅財產不保，小命搞不好也很有可能會丟掉。

根據老杰克多年的經驗——永遠不要高估貴族的底線，他就已經能想象出那時的慘狀了。

“老爺，我支持你的決定。”相通了的老杰克追上來向李昂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在看到老杰克由欲言又止轉為贊同后，李昂很是欣慰，身邊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就是好。

李昂騎在馬上，望著遠處逐漸消失的城墻輪廓，心中盤算著這次交易的得失。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老杰克牽著馬跟在后面，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在回山谷的小路上。

這時，一陣馬蹄聲從身后傳來，兩人警覺地回頭，只見雷曼竟然又追了上來。

“李昂先生！”

雷曼勒住馬，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主教大人讓我把這個交給您。”李昂接過木盒，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戒指。

看來這個主教還挺大方，李昂心里對亞伯的評價不由的又高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