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是因為逃婚才跑出來的？”不可置信的李昂再三詢問。

“恕我直言，尊貴的女士。”老杰克在這時插了一嘴進來，“據我所知，有教養的女性是不會輕易拋頭露面的，這正如嬌艷的花朵，是絕不會自墮于淤泥之中。”

“更何況。”老杰克接著說道：“您親愛的父親此刻肯定無比思念他的女兒，我認為為人子女者不應該讓父母憂慮。”

說罷，老人自顧自的走向一旁的角落，不再參與眾人的對話。

“我都知道。”戴安娜聽完后有些許猶豫，但語氣很快又堅定起來。“但我不會回去的，除非父親解除我和那個瘸子的婚約。”

“而且——我可以留在這里幫你們，讓我干什么都行。”戴安娜倔強的嘟起小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我聽小姐的。”女仆艾莉也附和道。

沒有了辦法的李昂只好勉強同意二人留在這里，“但我可得提前說清楚，尊貴的小姐，您要知道，山里可不同于您的閨房。”

……

由于多了兩個女人，為了方便起見，李昂只好把原來的小木屋讓給戴安娜主仆二人，自己則和老杰克以及羅恩擠在還未建好的二層木屋里。

第二天一早，李昂便早早的起床。今天是他和老杰克去馬孔城賣馬的日子。按照原計劃，羅恩留守在山谷里繼續建設兩層木屋。

清晨的山間還籠罩著一層薄霧，李昂站在馬廄前，手指輕輕梳理著馬匹濃密的鬃毛。

這匹高大的黑色戰馬親昵地用鼻子蹭著他的肩膀，噴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小水珠。

李昂的喉嚨發緊，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

收留那兩個女人不知道是好是壞，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爺，您的騎士劍。“

李昂點點頭，把劍別在腰間，又檢查了一遍綁在馬鞍上的長弓。老杰克則把一柄小斧頭藏在了外套下面。

兩人五馬沿著山間小路向下行進。不愧是戰馬，在崎嶇的山路上步伐穩健。

李昂卻每一步都走得沉重。陽光漸漸驅散晨霧，照在他們身上，卻驅散不了李昂心頭的陰霾。

“老爺，那姑娘什么來頭？”老杰克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李昂搖搖頭：“格魯沃恩家的小姐，伯爵繆瑟爾的女兒，只知道她父親要把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

“麻煩，”老杰克啐了一口，“貴族家的麻煩最后都會變成我們的麻煩。”

李昂沒有反駁。他知道老杰克說得對，但看著戴安娜那雙倔強的眼睛，他實在狠不下心把她們趕走。

況且，那個叫艾莉的女仆確實幫了不少忙，至少現在他們的衣服不再破破爛爛的了。

中午時分，他們抵達了位于兩山之間的馬孔城集市。說是市場，其實更像是一個臨時搭建的集鎮。

木棚和帳篷雜亂地排列著，人聲鼎沸，各種語言混雜在一起。商販們叫賣著從糧食到武器的各種商品，空氣中彌漫著烤肉、香料和馬糞混合的復雜氣味。

李昂胯下的馬匹的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李昂能感覺到它的肌肉繃緊了。

“我們先找個地方把它展示出來，”老杰克瞇著眼睛掃視著人群，“那邊空地上有不少牲口交易。”

他們牽著五匹馬來到市場邊緣相對開闊的區域，那里已經聚集了不少買賣馬匹的人。

李昂和老杰克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們手中的馬高大健壯，毛色黑亮，一看就是上好的戰馬。

“這馬賣嗎？”一個滿臉胡須的商人湊過來，眼睛在李昂來回打量。

李昂點點頭：“賣，但要好價錢。”

商人伸手想摸其中一匹馬的鼻子，它卻猛地甩頭，差點咬到他。

商人后退一步，臉色變了變：“脾氣不小啊。”

“它只認主人，”老杰克解釋道，“訓練有素的戰馬都這樣。”

商人撇撇嘴：“二百個芬尼”

李昂差點笑出聲：“這匹馬至少值八百個芬尼。”

“在這地方？”商人搖搖頭，“最多三百。”

李昂不再理會他，牽著馬匹往里面走。很快又有幾個人過來詢價，但出價都不合理。

正當李昂開始考慮是否要降價時，他注意到幾個衣著統一的男人一直在不遠處盯著他們。

“有麻煩了，”老杰克壓低聲音，“左邊，穿棕色皮甲的那幾個。”

李昂假裝整理馬鞍，用余光觀察。那是三個壯漢，腰間都掛著武器，正毫不掩飾地打量著他和老杰克

“我們走，”李昂輕聲說，“換個地方。”

他們剛轉身，那三人就攔住了去路。領頭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這馬不錯，我們老板想看看。”

李昂的手不自覺地移向腰間的短劍：“馬不賣給你們。”

“誰說要買了？”黃牙男人大笑，“只是看看。”說著就要去拉韁繩。

李昂一把將馬拉到身后，同時抽出短劍。老杰克也亮出了斧頭，站在他身側。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放下武器！”一聲厲喝從人群外傳來。圍觀者迅速分開，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帶著更多武裝手下走了過來。

黃牙男人立刻收起匕首，低頭退到一邊：“杜克先生。”

被稱作杜克的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李昂面前。

他穿著深藍色的天鵝絨外套，手指上戴著幾枚寶石戒指，看起來與這個粗獷的市場格格不入。

“抱歉，我的手下太粗魯了，”杜克的聲音溫和有禮，與他的外表一樣優雅，“我聽說有匹好馬，忍不住想來看看。”

李昂沒有放松警惕，短劍仍握在手中：“馬是我的，我不打算賣給不尊重它的人。”

杜克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李昂身后：“伊比利亞戰馬，至少五歲口，肌肉線條完美，毛色光亮。訓練有素。”他轉向李昂，“你養得很好。”

這番專業的評價讓李昂稍微放松了些：“你懂馬？”

“我懂很多事，”杜克說，“包括這五匹馬的價值。我愿意每個出七百個芬尼。”

這個價格接近李昂的心理預期，但他仍猶豫著。老杰克在他耳邊低語：“這人看起來不簡單。”

杜克似乎看出了他們的顧慮：“我不是剛剛那種強盜。我是商人，正派的商人。”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絲絨錢袋，“可以現在就付錢。”

李昂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我只賣三匹，一匹馬八百芬尼，一分不能少。”

杜克挑了挑眉，隨即笑了：“成交。“他示意手下扛來一個箱子，“這里是，你可以數數。”

李昂接過箱子，沉甸甸的分量讓他心頭一顫。他解開韁繩，“好好對它。”

“當然，”杜克接過韁繩，“我會把它送到我在南方的莊園，那里有最好的草場和馴馬師。”

交易完成后，杜克并沒有立即離開：“我建議你們盡快離開市場。那群混蛋不會輕易放棄他看上的東西，尤其是當他覺得自己被冒犯時。”

李昂和老杰克小心的將裝滿錢的箱子放到馬背上。

“謝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