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在老杰克的指導下,李昂已經勉強能拉開那張巨大的英格蘭長弓,并且在五十米范圍內的準頭還不錯。
弓箭在老杰克的擦拭下被保養得很好。一張標準的英格蘭長弓在不用戰斗時一般都會被卸下弓弦,并且最好用動物的脂油經常涂抹潤滑,以免拉弓時崩弦。
不過由于現在并沒有獵到大型獵物,老杰克只能時不時用一點魚油來給弓箭保養。
據老杰克自己所說,他年輕時一直在雇傭軍隊里擔任長弓手。這張長弓已經伴隨他二十一年了。
身背弓箭的李昂這次小心了許多。在野外捕獵可能不一定需要強弓毒箭,但一定需要耐心。
此時的天空湛藍如洗,幾朵白云慵懶地飄過,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并沒有到馬鹿來喝水,正好給了李昂埋伏的機會。
他先是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找到了一處高低差不算太大的緩坡,這里草木茂密。
趴在柔軟的草叢中,他可以清晰地看見溪邊的情況,而在溪水里喝水的馬鹿絕對不會發現身后山坡中隱藏的人類。
李昂屏住呼吸,眼睛緊緊盯著前方,連心跳的聲音都仿佛在耳邊回響。
這時候太陽剛剛照到勃艮第的山區,空氣中還浮著濕漉漉的水汽。李昂強忍著身下的潮濕和蚊蟲的叮咬,一動不動地盯著馬鹿可能經過的方向。
他的衣服已經被露水浸濕,貼在身上黏糊糊的,但他的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前方的溪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只有李昂的耐心在悄然流淌。
李昂之所以如此慎重地對待這次狩獵,一是因為他們三人急需新鮮的肉食補充。在連日修建房屋的高強度勞動下,單一攝取一種肉類并不健康。
而且老杰克年紀大了,小羅恩也正在長身體,肉類的儲備必須盡早提上日程。
同時,根據李昂前世所了解的知識,馬鹿是一種遷徙性的動物,一般會在夏秋季集體遷移到高海拔的地區。這也就意味著之后還會有源源不斷的馬鹿來到這里。
而隨著食草動物的增加,其他的大型食肉動物自然也會朝著這片地方聚集。所以與其把鹿肉留給荒野中的野獸,倒不如李昂自己收取。
此時李昂已經在草叢中保持不動了半個小時,身上的亞麻衣服早已經被露水浸濕。就在他起身準備換一個姿勢時,終于等來了一只前來喝水的馬鹿。
一頭大約兩百公斤的成年雄鹿(猜的)搖晃著頭上寬度將近一米的龐大鹿角,正緩緩地朝溪水邊走來。
寬大的鹿腳重重地踩在草地間,柔軟的青草頓時被沉重的四蹄壓得彎腰,汁水濺出,草香四溢。陽光灑在馬鹿的身上,給它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顯得威風凜凜。
“好家伙!”
李昂的面色立馬凝重了起來。要知道成年馬鹿奔跑起來所產生的力量足以將一塊兩厘米厚的鋼板撞得凹陷進去。
他實在難以想象,如果自己不小心被撞到的話,那么可能就要提前開啟第二次穿越之旅了。
“只能智取!”
李昂稍稍探起身,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心中大概有了思路。
老杰克鋪設的陷阱就在附近,與其等著馬鹿被動地掉進去,不如李昂主動將它趕過去。
“說干就干。”
為了避免驚嚇馬鹿跑錯了方向,李昂專門等到馬鹿背對著他的時候發動襲擊。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身體,然后緩緩拉開長弓,瞄準了馬鹿的后腿。
箭在弦上,李昂的雙手微微顫抖,但他很快調整了呼吸,讓自己的動作更加平穩。
“咻!”一支鐵質箭頭的帶刺箭斜斜歪歪地飛過草地,勉強插在了鹿屁股上。
“哞——”
受驚的馬鹿發出類似牛叫的嘶鳴聲,撒開四蹄就朝陷阱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快點跑吧,快點跑吧。”
李昂跑下山坡,撿起被馬鹿甩掉的箭頭,手舉十字劍就追了上去。
馬鹿的后腿尤其有力,快速奔跑時蹬起來的草莖和泥土濺了李昂滿身。但李昂毫不在意,在看到馬鹿即將接近之前挖好的陷阱時,他立刻停住了腳步。
“轟隆!”一聲巨響,沉重的鹿身重重地摔進了坑里。塵土飛揚,馬鹿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李昂心跳加速,他知道,現在才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由于李昂事先并沒有放置尖刺,此時摔進坑的馬鹿除了四肢略微受了傷之外,仍然具備強大的反抗能力。
俗話說:困獸猶斗。
找不到出路的馬鹿很快就揚起后蹄,準備從坑內一躍而起。但狡猾的李昂怎么可能給它這個機會?
只見他高高舉起十字劍,隨后猛地向下揮去,鋒利的劍刃一下子割破了馬鹿的頭皮,流出殷紅的鮮血。
可出乎意料的是,受傷的馬鹿非但沒有撤退,反而鼓起勁兒,意圖用鹿角把李昂頂翻。
“這都不死!”
馬鹿的頑強顯然超出了李昂的預計,不過在鋒利的刀劍下,光有勇氣可是不行的。
惱羞成怒的李昂隨即揮動手中的十字劍又給鹿頭來了幾下,噴涌的鮮血一下子染紅了整個鹿身。最終在幾次嘗試失敗后,精疲力竭的馬鹿帶著不甘的眼神,終于重重地倒在了深坑中。
隨后抽搐了兩下后蹄,就再也沒有了生息。
“呼——”
李昂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濁氣,也不顧身上是血漬和污穢,徑直跳進坑內開始給鹿剝皮放血。
這并不是李昂不想將鹿拖回去處理,而實在是鹿尸太過沉重。要想把重達兩百公斤的馬鹿從將近兩米的深坑中拖出來,除非有杠桿和滑輪的幫助,否則光憑他一個人是決計不可能辦到的。
而且現在太陽已經過了頭頂,天氣慢慢熱了起來,如果不馬上開膛處理的話,馬鹿很可能會臭膛。
由于現在手中只有一把十字劍,所以李昂也就顧不得太多。盡管他盡可能想整齊地切割下一塊完整的鹿皮,但剝皮的過程中還是無法避免一些紕漏。
鮮血和內臟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引來了一兩只蒼蠅,李昂皺了皺眉,加快了動作。
剝皮放血后馬鹿明顯輕了很多,再除掉內臟和下水,一只兩百公斤的馬鹿總計為李昂提供了大約一百二十公斤的肉,以及一副龐大的鹿角和一張破破爛爛的鹿皮。
李昂將鹿肉切割成一個個小塊,然后叫上老杰克和羅恩一起來回搬運了好幾次才搬完。
“總算是沒有白受罪。”
李昂用手舀起一捧溪水洗了把臉,水冰涼冰涼的,讓他感到一絲清爽。
他隨后給長弓卸下弓弦,抬頭看了看天邊的夕陽。夕陽如血,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橙紅色。李昂背著戰利品,踏著落日的余暉,回到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