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一卷·仙謫赤水·緣起

第8章·星甕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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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劍劃破水面的剎那，李白瞳孔驟縮——劍刃鉤住的不是星光，而是七道泛著幽光的青銅鎖鏈。鎖鏈從水底激射而出，纏繞劍刃時發出刺耳的刮擦聲，仿佛金屬在悲鳴。鎖鏈另一端連著倒懸古城的飛檐，檐角的人骨風鈴突然齊聲作響，每具頭骨都哼唱著不同的酒令，有的低沉如喪鐘，有的尖銳似鬼嚎，交織成詭異的樂章。

“周文王的七星縛蛟鏈！“杜康神色驟變，扯開衣襟，胸口的赤水河圖騰已呈現紫黑色，宛如一條垂死的蛟龍盤踞在皮膚上。“他在用商紂的酒窖煉化蛟龍——“話音未落，鎖鏈驟然繃緊。李白虎口迸裂，鮮血染紅劍柄，整個人被拽向水下古城。劉伶見狀，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抓住他的腰帶，卻被巨大的慣性一同拖倒。兩人撞碎酒河表面的金色薄膜，墜入一個散發著微光的巨大氣泡。

氣泡內的景象令人震撼：七口陶甕懸浮其中，排列成北斗形狀。每口陶甕表面都刻滿古樸的符文，隱隱散發著神秘的力量，仿佛封存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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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甕中封印的，是一個個令人膽寒的噩夢。第一口甕里，腐爛的麥穗正在緩慢分解，散發著刺鼻的霉味；第二口甕內，嬰兒的乳牙在渾濁的液體中沉浮，泛著詭異的乳白色；第三口甕壁上，無數交尾的蛇相互纏繞，鱗片摩擦發出窸窣聲響。

蘇軾被李清照拽進氣泡時，恰好目睹李白撞碎第四口甕。剎那間，甕中涌出的并非酒液，而是巖漿般粘稠的《詩經》殘句。“涇以渭濁，湜湜其沚“在半空燃燒，赤色的火焰映照著眾人驚駭的面容；“宴爾新昏，不我屑以“化作滾燙的鐵水，澆在青銅鎖鏈上。鎖鏈吃痛，發出痛苦的嗡鳴，松動的瞬間，李白趁機抽劍后躍。

然而，他的劍鋒卻突然被第五口甕牢牢吸住。這口甕身刻著與杜康傷疤相同的赤水河圖，甕口探出半只蒼白的手，指尖捏著劉伶酒葫蘆的碎片。劉伶瞪大醉眼，驚呼道：“我的葫蘆......怎么在文王的甕里？“碎片上還殘留著他飲過的酒漬，此刻卻泛著詭異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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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最后一個跌入氣泡，手中的《桃花源記》殘卷正在快速消融，紙頁化作桃膠，自動粘合眾人的傷口。當他的指尖觸碰到第五口甕時，甕身突然浮現血色銘文：「以爾雅樂，鎮彼蛟腥」。

銘文亮起的瞬間，第六口甕自動開啟。甕中升起一架青銅編鐘，鐘體上銹跡斑斑，卻難掩其古樸莊重。最小的鐘紐上懸著一片逆鱗，紋路與蛟龍獨眼一模一樣，仿佛在訴說著某種神秘的聯系。

“這不是鎮壓......“李清照的青銅酒樽突然變得滾燙，幾乎難以握持，“是交易！文王用雅樂換來了......“她的話被第七口甕的碎裂聲打斷。

甕中緩緩走出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王者，他左手握著半截蛟角，右手掌心托著一滴金色酒露。當面具轉向眾人時，露珠中浮現出周武王砍下商紂頭顱的畫面，鮮血飛濺的場景在露珠中不斷循環播放。王者的聲音如編鐘轟鳴：“酒魄本相。原來被你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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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泡開始坍縮，四周的空間不斷壓縮，眾人感受到巨大的壓力。杜康突然沖向第五口甕，徒手撕開甕身上的赤水河圖。圖騰裂縫中涌出黑色酒漿，在空中凝成商紂王的殘魂。那個醉眼猩紅的暴君，正將蛟角插入自己心臟，臉上帶著瘋狂與決絕。

“孤用命換的酒神血脈......“商紂殘魂抓住杜康的手，“豈容爾等......“話未說完，李清照的金簪已閃電般刺入殘魂眉心。酒樽中的血珠順著簪身流下，竟在殘魂額間烙下周文王的“昌“字。

“原來如此。“蘇軾竹簡上的烙印突然發亮，“文王早算到我們會......“話音未落，青銅編鐘無人自鳴。悠揚卻又充滿壓迫感的音波震碎氣泡，眾人這才看清眼前真正的恐怖——

水下古城根本不是建筑，而是一條盤踞成宮殿形狀的蛟龍遺骸。那些所謂的“飛檐“是它的肋骨，“風鈴“是它吞噬的巫祝頭骨，而七星陶甕正釘在它的七寸上，如同七根巨大的釘子，將這條遠古巨獸釘死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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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的蛟龍睜開了第二只眼。這只眼長在逆鱗中央，瞳孔里映著眾人額頭的商鼎印記，目光冰冷而深邃。當它凝視蘇軾時，竹簡烙印突然灼穿皮膚，掉落的血肉在酒河中化作新的甲骨文：「酒魄即蛟魄」。

“我們被騙了......“杜康的玄袍被蛟目照透，露出體內流動的金色血線，“所謂酒神血脈根本就是......“

蛟龍突然張口吟誦，《周頌》的音節如實質般砸落，將眾人壓向骸骨宮殿深處。巨大的壓力下，眾人幾乎難以喘息。劉伶在音浪中撕開酒葫蘆殘片，葫蘆內壁赫然刻著商紂的絕筆詩——“酒池蛟宴終須醒“，字跡潦草卻透著一股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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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中，陶淵明撕下最后三頁《桃花源記》。「遂迷」「未果」二頁裹住李清照和蘇軾，形成一層堅韌的保護屏障；而「怡然自樂」頁貼向李白額頭。李白接住的卻不是紙頁，而是一枚從編鐘上脫落的青銅鐘舌。

鐘舌上鑄著答案：「樂可弒蛟，酒可醒神」。

當眾人墜入蛟龍咽喉時，杜康將酒曲按進自己心口的圖騰。金光炸裂的瞬間，所有人看見三千年前的真相——周文王跪在蛟龍頭頂，將商紂的心臟釀成的酒露，滴進了蛟龍第二只眼中。那一刻，歷史與現實交織，真相與謊言難辨，而他們的命運，也與這條沉睡千年的蛟龍緊緊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