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霜河追獵
- 四季大陸傳
- 鋒鋒鋒鋒
- 2561字
- 2025-04-20 08:57:21
霜河谷的夜風卷著細雪,在險峻的山壁間發出狼嚎般的呼嘯。沈硯青握著狼頭刀,刀刃映著谷底幽藍的磷火,仿佛在呼應冷冬人崇尚的亡者之魂。他身后三百輕騎的馬蹄裹著厚氈,踏在結冰的山道上,只發出細碎的咔嚓聲——這是他從《河防密典》中學來的“雪地潛行軍”,專門對付冷冬人引以為傲的聽覺偵查。
“大人,前方五里就是黑風峽。”斥候壓低聲音,手指向兩山夾峙處翻卷的黑霧,“暗哨回報,冷冬殘軍約八百人,正護送沈逸塵往雪山隘口移動。領軍的是冷冬左賢王,自狼王戰死后,他憑著手握沈家密約被推舉為新任狼主。”
沈硯青展開半幅輿圖,祖父的朱砂批注在月光下格外醒目:“黑風峽終年多霧,卯時三刻必起山風,可借勢縱火。”他忽然想起現代看過的峽谷地形紀錄片,嘴角微揚——冷冬人以為靠迷霧就能藏身,卻不知這天然屏障,正是絕佳的獵場。
“傳令下去,分兩隊繞到峽口兩側。”他抽出三支藍色令箭,“一隊帶火油埋伏在東側松林,二隊用強弩封鎖西側崖頂。等山風一起,聽三聲狼嚎便點火。”
輕騎在迷霧中悄然展開陣型時,沈硯青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自從與沈逸塵的半幅輿圖拼接完整,他終于看懂祖父在霜河谷布下的“北斗陣”——七處暗堡呈北斗狀分布,中央的“天樞堡”,正是當年老將軍戰死的地方。
谷底傳來駝鹿的低鳴,冷冬殘軍的火把在霧中若隱若現。沈硯青看見沈逸塵騎在駝鹿上,身披沈家祖傳的玄色斗篷,腰間掛著的正是祖父的半幅輿圖。這個曾在沈家祠堂看著他被鞭打卻無動于衷的二哥,此刻正用手指反復摩挲輿圖邊緣的北斗紋,渾然不知自己已踏入死亡陷阱。
“狼主,前面就是雪山隘口。”冷冬斷后將領的狼首頭盔在霧中泛著微光,“過了這里,夏狗的騎兵就追不上了。”
沈逸塵冷笑一聲:“追得上追不上,要看你們的誠意——”他揚了揚輿圖,“我要的五千石糧食和世襲爵位,新任狼主可曾答應?”
話音未落,山風驟起,吹散了部分迷霧。沈逸塵忽然看見東側松林閃過藍光——那是冷冬人傳遞安全信號的火光。他剛要開口,卻見無數火油桶從崖頂滾落,砸在駝鹿群中轟然炸開。
“中計了!”冷冬將領的狼頭棒剛舉起,便被火箭射中肩胛。沈硯青的狼嚎口哨劃破夜空,兩側山崖同時噴出火舌,將黑風峽變成了燃燒的熔爐。駝鹿受驚狂奔,踩死了來不及躲避的狼騎兵,沈逸塵的駝鹿被火油濺中,哀鳴著將他甩向山壁。
“沈逸塵!”沈硯青策馬沖下,看見弟弟從斗篷里掉出的不僅有輿圖,還有半片沈家祠堂的青磚——磚面上刻著“霜河密道”四個字,正是祖父遺書里提到的逃生通道。
冷冬殘軍在火海中瘋狂反撲,狼騎兵的狼牙棒掃過沈硯青的甲胄,擦出串串火星。他忽然想起《河防密典》中的“亂軍取首”術,刀鋒在駝鹿腿間游走,專砍騎手下盤,狼頭刀每劈出一道弧線,必有冷冬人慘叫著倒地。
沈逸塵趁機爬向密道入口,卻被一支弩箭釘住斗篷。他回頭望向沈硯青,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更多的卻是不甘:“你以為殺了我,沈家的秘密就沒了?父親當年寫給冷冬的密約,早就刻在——”
“刻在祠堂的梁柱上,用狼血混著金粉。”沈硯青踩住他握輿圖的手,“母親臨終前告訴我的。她還說,你每次打我時,袖口都會露出祖父兵符的紋路——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冷冬的棋子。”
山風突然轉向,火頭朝著沈硯青的方向蔓延。他拽起沈逸塵往密道跑,卻在入口處看見刻著的狼首圖騰——這根本不是逃生道,而是冷冬人埋伏的死胡同。
“沈將軍!”劉宇的呼喊從崖頂傳來,“西側暗堡有冷冬援軍!”
沈硯青轉身,看見迷霧中涌出至少五百狼騎兵,當先的戰旗上繡著冷冬左賢王的徽記——狼首下方三道血紋,正是他在沈家地道密約上見過的印記。
“列‘北斗陣’!”他的令旗在火光中翻飛,三百輕騎迅速組成七個小隊,對應北斗七星方位。冷冬狼騎的第一波沖鋒撞上陣角,便被從側面殺出的小隊砍斷狼腿,陣型瞬間大亂。
沈硯青趁機沖向狼首旗,看見領軍者正是冷冬左賢王——那個曾在青巖鎮地道與沈正文密談的黑衣人,如今戴著象征狼主的骨冠,甲胄上嵌著老狼王的狼牙。
“沈家的雜種,你以為滅了我們,夏國的蛀蟲就會放過你?”左賢王的骨刀劈來,刀刃上還刻著老狼王的戰紋,“你祖父的兵符,你父親的密約,都在我手里——”
沈硯青的狼頭刀劈開對方的骨盾,刀光閃過左賢王的咽喉:“可惜你手里的,都是死人的遺物。”
左賢王的尸體倒下時,沈逸塵從密道中逃出,卻被劉宇的橫刀攔住去路。沈硯青擦了擦臉上的血,看著這個曾對他不屑一顧的二哥:“當年在沈家柴房,你打斷我三根肋骨,說‘庶子不該識字’。現在我告訴你,識字的庶子,能讓你連冷冬的墳頭草都吃不上。”
沈逸塵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從懷中掏出火折子,扔向密道深處。一聲悶響后,峽口的積雪開始崩塌——他引爆了冷冬人埋在密道的火油,試圖引發雪崩。
“撤退!”沈硯青一把拽住劉宇,策馬沖向峽口。雪崩的轟鳴聲響徹山谷時,他看見沈逸塵被埋在雪堆中,手中還緊握著那半片刻著密約的青磚。
月落時分,霜河谷恢復寂靜。沈硯青在篝火旁展開完整的霜河谷布防圖,發現祖父在天樞堡的位置畫了個骷髏頭,旁邊寫著:“此處藏有沈家通敵鐵證,吾孫慎取。”
他望向黑風峽方向,雪崩后的山道已被封死。劉宇遞來熱水,看著他手中的輿圖:“那小子死了?”
“死了。”沈硯青摸著輿圖上的北斗紋,“但沈家的秘密,才剛剛開始——你看這里,天樞堡下方的地道,直通夏國后勤司。冷冬左賢王雖死,新任狼主的繼位者還會盯著這條糧道。”
遠處傳來狼嚎,不是冷冬的戰嚎,而是夏國偵查兵的歸營信號。沈硯青站起身,拍了拍甲胄上的積雪。他知道,冷冬的殘軍雖退,但軍中的貪腐正如這霜河谷的暗流,在看似平靜的冰層下奔涌。
“劉叔,明日派人去天樞堡。”他望向東方漸亮的天空,“我要親自挖開祖父的墳墓——不是為了祭拜,而是為了找出沈家通敵的最后證據。”
篝火在晨風中熄滅,沈硯青摸著母親的玉佩,忽然想起她臨終前的話:“青兒,槐花樹的根扎在土里,就算燒了枝葉,春天還是會發芽。”如今沈家的枝葉已盡,但他知道,只有徹底斬斷腐壞的根,寧夏的土地上才能長出真正的棟梁。
霜河谷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霧靄時,沈硯青率軍踏上歸途。他的狼頭刀上凝結著左賢王的血,輿圖上的北斗紋在陽光下閃爍,仿佛在指引他走向下一場戰斗——一場既要面對冷冬新狼主的反撲,更要清理夏國后勤蛀蟲的殘酷戰爭。
而在天樞堡的廢墟下,一具穿著夏國盔甲的骷髏緊握著火漆密卷,上面的字跡歷經三十年仍清晰如初:“沈正文通敵證據,藏于青巖鎮槐樹洞第三層暗格——老沈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