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南霜都沒有開武術館的門。
她特地去了一趟北市。
那個繁華地段又在全國經濟前五的城市。
其實南霜不怎么過來,只是前幾天的時候,小姨給她打了個電話,說外婆想見她了。
南霜從小到大都是外婆照顧過來的,一提到想見自己,她怎么會有拒絕的道理,更是巴不得快馬加鞭的坐車過去。
她也想外婆了。
自從她的父母因為車禍離世,只留下這偌大的武術館,每天守著盼著,沒有什么學生過來,零零散散的幾個孩子,算不上很多。
還有那謝小宇,更是因為減肥才被送了過來。
南霜只是想守住父母的最后一點東西,哪怕她力不從心,也想盡力去做。
想到這的她,靠在大巴車上窗戶邊的腦袋更是垂的更低。
今天南霜沒有扎高馬尾,而是簡單的用抓夾夾住了頭發,鬢角旁有幾根散落的發絲,躺在她的側臉邊,乖巧又安靜,穿著條長裙,安靜的披落在腳邊,苗條纖細,穿在她的身上意外的合適,甚至多出了幾分味道出來。
旁邊還放著剛剛南霜從菜地里摘的蔬菜,有茄子,黃瓜,豆角,各式各樣。
上車的時候,南霜面不改色的拎起一麻袋的蔬菜,眼睛眨都沒眨。
惹得乘車的客人用種怪異的眼神看她,像是在看什么妖怪似的。
甚至有個大媽,暗戳戳的挪到南霜的身邊,壓低聲音,“小姑娘,你力氣這么大,以后可不好嫁人哦!”
南霜壓根沒想過這么遠的問題,聽見這大媽說這話,心里難免有些不適。
卻還是扯出個笑,禮貌回應了她:“我自己會賺錢,不需要老公,謝謝大媽關心了。”
大媽見南霜油鹽不進的態度,也不好再講什么,嘀哩咕嚕的說著幾句的模糊不清的話,轉身往車尾里面的座位過去,還不忘多看幾眼南霜,惹人不適。
南霜覺得,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
到了車站,是南霜小姨過來接她的。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西服職業裝的女人,臉上的妝濃艷而又不失俗氣,干凈利落的短發襯得她愈發嬌艷明媚,歲月根本沒有抹去她的容貌,反而更加帶有韻味。
是南霜的小姨,黎慧芝。
看見南霜嬌小瘦弱的身體旁,還提著個比人差不多高的大麻袋,黎慧芝連忙過去幫忙,卻被搖頭拒絕,單手輕松拉起。
黎慧芝:……忘了自家小侄女是學武術的了。
尷尬的縮回手,卻還是怕南霜累到,可自己又派不上用場,只得心疼的望向她。
嘆了一口氣,全都是長輩對孩子的關愛:“霜霜,搬過來跟小姨還有外婆住吧,反正你也大學畢業了,總不能一直待在絨鎮吧?”
“外面的工作,會更加有優勢和選擇權。”說到這的黎慧芝,躊躇不安的搓搓手,猶豫了會,還是繼續說:“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爸媽的寄托,可你也要向前走啊。”
南霜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就搖頭拒絕了黎慧芝的好意,杏眸柔的能出水,像是帶著堅定的決心,如同梨花瀲滟,熠熠生輝。
“不用了小姨,我暫時沒想出去。”
黎慧芝知道勸不動南霜,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種話了,可還是雷打不動,只好點點頭,尊重她的意見,沒有再說下去了。
車子很快停到了小區樓下,都是獨門獨戶,刷了卡,就上了樓。
黎慧芝住的是大平層,她沒有老公,平時就和南霜的外婆住在一起,顯得清冷安靜。
外婆得知自家孫女來了,高興的不得了,非要站在門口等南霜過來,黎慧芝勸也勸不動。
南霜一進門,就被外婆拉住了手。
“我的乖囡囡,又長大了。”
見南霜帶了這么多蔬菜過來,外婆幾乎被眼皮耷拉下來的渾濁眼珠,含著心疼,難受,慈愛和不舍。
“以后不用帶這么多東西來,我心疼我們家囡囡,那么瘦弱的身子,卻要背那么多東西。”
她仔細端詳著這從小帶她長大的老太太,似乎比之前更滄桑了,頭發也白了很多,身子也愈發佝僂了,腳也經常站不住。
因為生病的緣故,只好待在大城市里,接受治療。
不知為什么,南霜覺得鼻子酸酸的。
抱著外婆的手也燙了起來,摩挲著她勞碌了一輩子的身體,只覺得沉重無比。
“外婆,我想你了。”南霜悶聲道,努力把眸子里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問了外婆和小姨的近況,得知外婆的身體比之前硬朗多了,南霜也放下心來,下午出去飯店吃了頓晚飯,就趕著最后的末班車回絨鎮了。
黎慧芝在南霜上車前和她說:“照顧好自己,凡事都有小姨。”
到了絨鎮,已經是幾個小時后了,一輪月亮高高掛起,只有路燈還在堅持不懈的照亮著黑暗,各家各戶早已經關上大門,關燈休息。
只有南霜,一個人慢吞吞的走在馬路上,夜晚的涼風把她的裙子吹起個弧度,單薄的像紙似的身板,顯得格外可憐孤獨。
經過寧遲昭的房子時,南霜意外的多看了兩眼。
卻聽見大門墻外邊,傳來悶哼,低沉痛苦,難以忍受。
南霜腳步一頓,本想快點走過去。
可似乎有東西倒下來的動靜,直直朝著地板上砸去,發出沉重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明顯。
她終究還是回頭了,咬牙跑了過去。
只見依舊穿著衛衣的男人,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整個人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幾乎是暈死了過去。
本應該干凈的衣服上,沾滿了大面積的鮮血,黏稠又刺眼。
骨節分明的指尖微縮,死死攥住手心。
南霜急忙把寧遲昭扶了起來。
他的臉糊上片片血液,羽翼般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想努力睜開眼睛去看人,卻沒有任何力氣支撐他的下一步動作。
削瘦立體的下巴帶著傷痕,毫無血色的薄唇緊緊抿著,如同這世上最脆弱的瓷娃娃,仿佛隨時都能折斷他身后的羽翼,無法反抗。
“那個,喂,你醒醒。”南霜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