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林杰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在傲羅間的名聲完全不亞于阿拉斯托·穆迪——后者在第一次巫師戰爭中大放異彩,當年抓的食死徒曾經填滿了阿茲卡班一半的監獄。
穆迪即便是在最危險的戰斗中也會避免使用不可饒恕咒,他會勇敢地正面擊潰然后生擒敵人。
但斯克林杰不同,他素衣以高效、冷酷和不擇手段的風格著稱。必要時候他會使用一些灰色手段,比如記憶修改和誘捕戰術。
他可不會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這種事情就輕易放過嫌疑人,所以在歸還魔杖前,他在上面纏繞了特殊的蹤絲,只要使用者未來一段時間里敢繼續使用黑魔法,他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剛剛斯克林杰就發現那個小巫師驅使了手里的魔杖,具體干了什么他還不清楚,但之后那些攝魂怪就一反常態地放棄了眼前的美食——他可不會相信福吉那些自大的鬼話。
所以他專門留了個心眼在塞倫身上。
可惜直到渡船抵達北海的海岸,斯克林杰都沒能發現其他異樣,這讓一直保持警惕的他有些遺憾。
任由魔法船沉入水底,塞倫一行人在一個山坡上等了一會兒,直到一頂破舊帽子準時地出現草地上后,他們才圍了上去。
那頂突然出現在草叢中的破舊禮帽是‘門鑰匙’,一種可以一次性將多名使用者從一個位置傳送到另一個位置的魔法物品,它將在三分鐘后把眾人甩回倫敦。
“魔法部就不能換一種更舒適的接送方式嗎?飛路粉都比這個要好。”卡斯托嘟囔著,使用門鑰匙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會讓他胃口不舒服。
斯克林杰無聲翻了個白眼,阿茲卡班要是能像對角巷那樣舒適,攝魂怪早該改行當導游了。就連福吉都沒有表示贊同,他還是分得清巫師監獄和旅游景點的區別的。
當帽子開始顫抖,預定的傳送時間準時到來,塞倫跟著其他人一起將手指搭在了帽子上。
白光閃過,就像漁夫釣魚一樣——只不過塞倫他們是魚,強烈的拖拽感拽著他們雙腳離地飛了起來。塞倫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卷入旋風中一縷麻繩,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和不知道誰發出的驚叫。
模糊的色彩在他眼前閃過,荒蕪的山崖、綠色的田野、閃爍的燈光,塞倫索性閉上了眼。
門鑰匙的傳送過程就像是把人丟進了洗衣機然后按下了‘脫水甩干’的按鈕。
突然,程序進行到了最后,一切戛然而止。
噗通的沉悶聲響起,塞倫憑著感覺安穩落地時,他已經是在魔法部了。
尼克斯扶著他父親在椅子上坐下,而塞倫趁著福吉手忙腳亂整理被弄亂的衣領時,不動聲色地提出了離開的請求。
“不不不,親愛的孩子你還不能走。”福吉俯下身,圓潤的臉上堆滿笑容,他看著塞倫然后拒絕了他的請求,“這可是個好機會,揚名立萬的好機會!我怎么能讓你錯過你應得的獎勵呢?英勇的巫師必須得到嘉獎!作為魔法部部長,我必須確保正義得到表彰。”
他當然不會讓塞倫就這么離開。盡管這小巫師在抓捕狼人的行動中未必真起了什么作用,但那份“舍己救人”的精神可是絕佳的新聞素材——當然,《預言家日報》的報道開頭必須加上“在福吉部長的英明領導下”這樣的字眼。
之后福吉信誓旦旦地保證儀式“只需要一小會兒”,然而當塞倫終于得以脫身時,魔法部外面的天色已經染上黃昏的橘紅。冗長的演講、沒完沒了的拍照和虛假的贊美讓他眼皮發沉,卻不得不強打精神應付那些根本不在乎的的掌聲。
終于,等到事情結束,塞倫扭頭就走。他甚至不想等待魔法部安排人送他回去——天知道這又要耽誤多少時間。
福吉得到了他想要的名望造勢,自然就沒有再額外挽留的想法。而卡斯托·塞爾溫剛要去攔塞倫,卻被尼克斯阻止了。他此行的目的除了去阿茲卡班接回孩子,就是看能不能把塞倫帶回去。
聽完尼克斯在他耳邊的竊竊私語,卡斯托驚訝地看向兒子,直到尼克斯回以肯定的眼神,他才佇立在原地遠遠注視著塞倫離去。
......
綠焰騰起然后熄滅,塞倫邁著沉重的腳步跨出了破釜酒吧的壁爐。
“塞倫!好久不見了,假期還好...我的天啊,你怎么了?臉色這么蒼白!”
酒吧老板湯姆看見來人后高興地打著招呼,可隨后臉上的驚喜瞬間凝固最后轉變為了關切,他瞧出了塞倫的狀態不對勁。
“謝了湯姆,回頭我再跟你細聊,不過現在我得抓緊時間先回家一趟。”
塞倫謝拒了湯姆讓他去樓上躺一會兒的關心,耽擱的越久梅布爾可能就會越擔心。
他離開家去魔法部之前和梅布爾說過了很快就回來,但后來他改變主意又去了趟阿茲卡班,這期間她肯定產生了額外的焦慮。
推開酒吧的大門來到查理十字街,他準備在街邊找個地方打車,卻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股力量從側面撞來。塞倫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撞得踉蹌幾步,最終跌坐在人行道上。
“非常抱歉,孩子!”一個戴著眼鏡、穿著整潔西裝的中年男子驚慌地蹲下身,“你沒事吧?我剛才在看一條牙醫協會的重要報告,一時沒注意前方。”
塞倫抬頭,看到了一張充滿歉意的面孔,男子身后站著一個抱著厚厚書籍的棕發女孩,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比他還要驚訝。
“我沒事。”塞倫短嘆一聲,隨后自己站了起來,他看得出來對方不是故意的,“你最好先收起那份報告,這里人很多。”
說完他就打算離開,可那名男子卻攔住了他。
“請等一下,年輕人。作為醫生,我得告訴你,你的臉色很差,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位先生——”
“叫我格蘭杰先生就好了。”
“好吧,格蘭杰先生,我...等一下,你姓什么?”
塞倫本來想隨口打發了這個熱情的陌生人,結果聽到這個姓氏后卻愣住了。
“格蘭杰,怎么了?你聽說過我?我在倫敦郊區有一間診所。剛才說是醫生,其實更準確點,我是一名牙醫。”
格蘭杰先生以為塞倫聽說過他的名字,因為他的牙醫診所還挺有名的,隨后他就發現塞倫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女兒身上。
“哦,忘了介紹了,我的女兒,赫敏·格蘭杰,她應該跟你差不多大。”
塞倫打量著赫敏的同時,這個有著一頭濃密棕色卷發和褐色眼睛的女孩也在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對面的男孩——她剛剛看見這個男孩從那間奇怪的酒吧出來了。
查理十字街是倫敦最著名的書店街,嗜好讀書的赫敏經常會讓父親帶著她來買書,而她也經常看到一些穿著非常古怪的人從那間名為‘破釜’的店里進出,可當她詢問父親的時候,格蘭杰先生卻告訴他那里什么都沒有。
赫敏認為是父親不想讓她過早接觸那些成年人的世界,畢竟從店鋪墻上貼著的酒桶裝飾來看,聰明的她很容易就能猜出那是一間酒吧。
可她今天卻看到了一個同樣年齡的男孩從里面出來了,這令她非常好奇!
塞倫看見了赫敏手里抱著的書:《歐洲文明史:從古代到文藝復興》,這名能力超凡的女巫從小就表現出了對歷史、邏輯和系統性知識的熱情。
此時對方還沒入學霍格沃茨,塞倫也不打算干涉對方生活,所以他禮貌性地朝她點了點頭就重新轉向格蘭杰先生。
“不,我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剛剛是我聽錯了。認識你們很高興,但我只是有點疲憊,回家睡一覺就好了。請見諒,我先告辭了。”
說完塞倫就示意麻煩讓一下,對方正好擋住了街邊的打車點。
格蘭杰先生見此也無可奈何,他只是個醫生并不是警察,再次確認對方身上沒有因為剛剛的跌倒留下傷勢后,就讓開了道路。
可赫敏此時卻突然開口。
“爸爸,我覺得你撞到了這位...先生,至少應該送他回家,這是我們的責任。而且我們的事情都辦完了不是嗎?”
她輕輕拽了拽父親的袖子,聲音里帶著一絲堅持。
“哦,對,對!”格蘭杰先生一拍額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赫敏說得對,孩子,讓我們送你回家吧。我的車就停在附近。”
“真的不必了,我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塞倫婉拒道,他還不至于虛弱到連車都打不了。
“可你剛才明明不是在找出租車嗎?我看見你出來以后就一直在巡視街上的車輛,只有那些想要打車的人才會這么做。”赫敏眨了眨眼,直接戳破了他的借口。
格蘭杰先生也因此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然后說道:“看來你瞞不過赫敏,她總是這么觀察入微。”隨后又轉向塞倫,語氣溫和但堅定,“來吧,孩子,讓我們盡一份責任。另外這種地方可不好打車,那些高個子總會搶在前面,你可能會因此等很久。”
塞倫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格蘭杰先生說的沒錯,這個時間點查理十字街上人多車少,真要論上排隊等候的時間,很難說坐地鐵是不是會更快。
“那好吧,謝謝你們。”
格蘭杰先生露出滿意的笑容,領著兩人走向停車的地方,而赫敏走在塞倫旁邊,時不時用余光打量著他。
“你經常來這條街嗎?”她突然問道,語氣隨意,但塞倫能感覺到她話里的試探。
“偶爾。”他簡短地回答。
“那家酒吧,‘破釜’,對嗎?里面是什么樣的?”赫敏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只是一間普通酒吧,沒什么特別的,下次你可以自己進去看看。”
“是嗎?”赫敏對這個回答有些不滿意,直覺告訴她那間酒吧絕對不一般,因為她發現街上的人對它總是視若無睹,但塞倫不愿透露更多的信息,“我才不信呢。”
“赫敏!”格蘭杰先生回頭,略帶責備地看了女兒一眼,“別這么沒禮貌。”
他沒聽清倆人聊的是什么,可能是年輕人之間流行的小玩意,但女兒的最后一句話明顯聲音大了點。
赫敏撇了撇嘴,沒有再繼續追問。她才不會孤身進入一間酒吧,父親也會不帶她去的,但她不打算就這樣放棄探索那間神秘的店鋪。
等到三人上車后,塞倫報出了他小區的名字時,格蘭杰父女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怎么了?”塞倫有些不解。
“實際上,我們最近正打算搬家,而你剛剛說的那個地方正是我們作為備選的地方之一。那附近的斯科特公立小學你知道嗎?我曾經就讀于此。”提及曾經的小學,格蘭杰先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
塞倫也沒想到會出現這么巧的事情,所以他還是謹慎地詢問下原因。
“請恕我冒昧,格蘭杰先生你們為什么要搬家呢?”
“嗯...原因說出去有點嚇人,簡單來說我們現在居住的小區里最近發生了命案,為了赫敏的安全考慮,我們打算先換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住,等一切結束了再搬回去。”
“死的是一個女孩嗎?大概八歲?”
塞倫的回答讓格蘭杰先生明顯一愣,想不到這件事居然都傳得這么遠了。
“對,你從別人那里聽說了?這件事到現在為止居然都沒有出現過媒體報道,而且也沒有犯人的任何消息。我夫人對此非常不安,所以我們才著急換地方。”
塞倫對此沉默不語,他總不能說,其實再過兩天,格蘭杰先生你們應該就能看到兇手緝拿歸案的報道了,畢竟那頭狼人是昨天才被抓到的。
他也沒想到那頭狼人記憶里殺害的女孩就在格蘭杰他們所在的小區。
感受到旁邊不斷傳來的好奇視線,塞倫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該暫時搬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