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9月11日,星期四,天氣晴,陽光很好。
今天是新生們格外期待的日子——他們將首次體驗霍格沃茨的飛行課。盡管需要借助飛天掃帚這一工具,但能夠翱翔天空的自由感,依然讓每個年輕的巫師心馳神往。
霍格沃茨城堡前有一塊非常寬闊平坦的草地,這里視野開闊且上空無遮擋,非常適合初學者練習飛行掃帚。
霍琦夫人帶著手套從魁地奇球場那邊走過來,看到草地那邊正有兩群小巫師在互相對峙,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每次給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上課的時候,她都會看到類似的場面,開學才僅僅一周,兩個學院之間就積壓了不少矛盾。
她不知道鄧布利多為什么堅持要將這兩個學院混在一起上課,但作為教師,維持秩序保證學生的安全是她的首要責任。
“所有人,都給我分成兩排站好!否則就準備乖乖站到一邊看著別人飛行?!?
嚴厲的呵斥讓兩個學院的小巫師退回了自己的陣營,但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他們心里都打算在飛行課上壓對手一頭。
“好了,每個人都站到一把飛天掃帚旁邊?!?
霍琦夫人的兩只眼睛都是黃色的,像老鷹的一樣,性格也一樣,她見有些小巫師還在挑選品相更好的掃帚不由得催促道:“隨便哪一把,它們都一樣,不要挑三揀四。快,快,抓緊時間?!?
塞倫隨便站在一把掃帚旁邊,他有些懷疑學校的飛天掃帚是不是百年更換一次,怎么腳下的這把看起來頗為眼熟呢。
他按照霍琦夫人的指示伸出右手放在掃帚把上方,然后輕聲念道:“起來?!?
掃帚幾乎沒有猶豫,立刻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入他的掌心。要做到這一點并不復雜——關鍵在于施令者必須意志堅決,毫不遲疑。
目光掃過掃帚柄,上面并沒有一塊明顯擦傷的痕跡,塞倫松了一口。還好,不是他上個世紀用的那把,不然他真要寫匿名信去投訴了。
天知道那些時隔百年的老舊掃帚的隱形坐墊還能不能用,他可不想飛著半截自己屁股突然被卡在掃帚柄兩邊被來回摩擦。
塞倫輕松喚起掃帚引來了不少側目,畢竟不是所有人的掃帚都那么聽話,很多人的掃帚就像是出來曬太陽的,一個面曬夠了就打個滾翻個面。
“集中精神,感情要強烈,你們的掃帚才會回應呼喚,我看到有些人已經成功了,這非常好!”
在霍琦夫人的指導下,大部分人都完成了喚起掃帚這個步驟,實在喚不起的,她也干脆讓他們用手拿起了掃帚,這讓某些人感覺臉上熱熱的。
接下來,霍琦夫人先演示了一遍從起飛到落地的完整操作,并將它拆解為好幾個更細致的環節。
確認所有學生都理解指令后,霍琦夫人跨上掃帚,準備先讓他們進行低空試飛,即使有人失誤墜落,她也能及時救援。況且,不到三米的高度加上松軟的草皮,就算摔下來也不會有什么大礙。
“現在聽我口令,我一吹哨,你們就——哦,不,帕克森先生!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然而,還沒等哨聲響起,格蘭芬多的隊伍里突然竄出一道身影,帕克森騎著,準確來說應該是抱著他的掃帚歪歪扭扭地沖了出去。
掃帚先是貼著草皮疾馳,把幾個學生驚得連連后退,緊接著突然一個旱地拔蔥,筆直地躥向高空,然后帶著這個膽大包天的新生朝魁地奇球場方向呼嘯而去。
“救——命——!”
遠端傳來了帕克森驚恐的求救聲。
“梅林的破洞襪子?。∧銈冊谶@等著,誰也不許動,不然我就取消你們這一年的飛行課資格?!?
霍琦夫人給草地上剩下的學生下了指令后,連忙雙腿蹬地騎著掃把朝著失控的小巫師急速飛去,她得趕在對方落地之前接住那個小巫師。
等霍琦夫人離開后,斯萊特林那邊立刻就有一個小巫師搭著同伴的肩膀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們瞧見了嗎?那個蠢貨。明明沒有本事還非要逞強?!?
加奧·亞克斯利用手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花,仿佛剛看了一場滑稽的表演。
“閉嘴吧亞克斯利,你也沒能喚起掃帚不是嗎?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的掃帚剛才連動都沒動一下?!?
格蘭芬多立馬就有人站了出來,帕克森的舍友怒視著加奧侮辱人的行為。他知道帕克森只是因為太過緊張了,才做出了失控的行為。帕克森的父母都是麻瓜,他雖然憧憬但也一直害怕著魔法的世界。
加奧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周圍此起彼伏的竊笑聲像針一樣扎在他背上。方才召喚掃帚失敗的窘迫還未消散,此刻當眾被揭穿的難堪更是讓他惱羞成怒。
“你以為我和他一樣?”加奧的聲音因憤怒而拔高,“我可是純血家族的巫師!這根破掃帚根本就是壞了!”
說完他就將手里的掃帚扔到了腳下。
“那個泥巴種——”
“你說什么?!”、“閉嘴!你這個惡心的純血統狂熱分子!”......
還沒等他說完,立刻就有更多憤怒的格蘭芬多站了出來,就連斯萊特林學院中也有不少人投以不悅的目光。
“泥巴種”,是巫師界一個極具侮辱性的詞匯,它不僅蔑視麻瓜出身的巫師,更連帶貶低了他們的父母,徹底否定了當事人的血統與身份。這種赤裸裸的歧視,早已讓越來越多的人感到不齒。
就連原本只打算看戲的塞倫也僵住了。時已至今,想不到居然還會有人這么稱呼別人,而且是在霍格沃茨!
多少年沒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說出這個詞了,塞倫微微瞇起眼睛,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麻瓜出生的道奇,他的上一世,被分在了斯萊特林學院。學院里當時純血理念盛行,因此他的分院遭到了很多人的不滿,那些人毫不顧忌地當面喊他泥巴種。
雖然校規明令禁止使用黑魔法,但暗地里研究的不在少數,這也導致了學生間惡咒橫行——布萊克校長的不作為對此負有很大責任。
在被不聽勸告的同學接二連三地下黑手后,不勝其煩的道奇終于展開了他的反擊。
他的報復方式表現得既簡單又詭異。
敢對他念咒的會親眼看見自己的魔杖在面前崩碎;暗中施放的詛咒會在觸及目標前原路反彈;只有下毒的人才能在開始幸免于難,但馬上他們就會在自己的食物里品嘗到相同的滋味。
學校里的教授和學生都不明白道奇是怎么做到的,只有同年級的鄧布利多看出了端倪,他覺得這是一種追溯類的魔法。
于是不出半年,在霍格沃茨學校就再也沒有人敢對道奇施展惡咒,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提及那個侮辱性的詞匯。
如今再次聽到這個詞,讓塞倫有些蠢蠢欲動,他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
草地上,一些激動的小獅子正打算沖過去教訓一下這個出言不遜的家伙,卻聽到有人用更大聲音喊了出來。
“抱歉,你剛剛說什么來著?你的那根掃帚壞了?”
塞倫提著他的飛行掃帚一步一步地走向加奧,相比其他格蘭芬多,他的表情要平靜許多。
“你想干什么?你別忘了霍琦夫人說過誰敢亂動就取消飛行課資格。”
加奧有些慌張,他似乎也沒料到自己的話會引來這樣的反應,好在亞克斯利這個姓氏讓他在斯萊特林天然有一群盟友,看在同是純血家族的份上,他們不會任由盟友被人欺負的。
果不其然,兩個家里和亞克斯利家族交好的斯萊特林新生站到了他的身旁,這讓他有了更多的底氣。
“沒什么,只是看你掃帚壞了,正好把我的給你用。我可以肯定它的性能完好。”說著塞倫微笑著將掃帚舉起遞給了加奧。
這個出人意料的舉動立刻在格蘭芬多學生中激起一陣不滿的騷動,他們原本期待塞倫會沖上去給那個傲慢的斯萊特林一拳,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樣示好的場面,這讓小獅子們紛紛發出鄙夷的噓聲。
加奧臉上浮現出志得意滿的笑容。他原以為格蘭芬多都是些莽撞的蠢貨,沒想到眼前這個倒是很識相——看來是聽說自己純血統的身份后,特意來巴結的吧。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加奧伸手去接掃帚,卻在用力一拽時紋絲不動。他詫異地抬頭,發現塞倫的手指仍緊緊扣著掃帚柄,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面對加奧的疑惑,塞倫說出了一些和眼前不相關的事情。
“1820年,埃利奧·斯梅斯發明了坐墊咒,把制造更加舒適的掃帚向前推進了一大步。”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所以你現在才能不用擔心被掃帚柄磨壞嬌嫩的屁股?!?
加奧被突如其來的歷史課弄得更加迷茫了。
“1901年,倫納德·朱克斯造出了第一根比賽掃帚,時速突破了100公里?!比麄惱^續道,嘴角的譏諷越發明顯,“沒有他,你現在看到的魁地奇大概還停留在騎著木棍慢悠悠繞圈的階段?!?
“恰巧的是,這兩位都是麻瓜家庭出身,類似的例子我還能舉出更多。”
看著臉色越來越差的加奧,塞倫上前逼近一步,他眼睛盯著對方,頭一次露出如此明顯的輕蔑笑容,“而你口中的純血家族呢?你們做出了什么非凡的事業了嗎?不,你們只是證明了巫師的多樣性?!?
塞倫將加奧的手死死地按在掃帚柄上,隨后一個利落的翻身跨上掃帚,雙腳發力猛蹬地面。
“啊——”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在一陣慘叫聲中,飛天掃帚載著兩個身影沖天而起,直到上升了十余米,它才在塞倫的操控下停了下來。
小獅子們興奮地聚在一起仰著頭看著空中的好戲,也有斯萊特林趕緊朝著魁地奇球場跑去找老師。
掃帚中部的隱形坐墊上,塞倫正不滿地看著雙手吊在掃帚柄上的加奧,對方的身體懸空,兩條小腿正徒勞地踢著空氣。
他本來打算帶著加奧先高空盤旋兜個幾圈,然后再一個俯沖將他丟在地上,可沒想到學校這些閹割版的掃帚連輕體咒都救不了,載著兩個人的情況下,他根本沒辦法在空中自由行動。
“我說,尊貴的純血巫師,”塞倫彎腰叩了叩加奧的發頂,他本來是想拍臉的,可上面濕乎乎的眼淚和唾液讓他有些下不去手,“你現在可以再說一遍那三個字嗎?”
“什么三個字?救命!你究竟要干什么!快放我下去!我知道錯了!”
對方沒有塞倫想象中的硬氣,既沒有咬牙切齒的威脅,也沒有強撐尊嚴的硬氣,只剩下涕淚橫流的狼狽求饒。
真沒意思,塞倫撇了撇嘴,連準備好的恐嚇都噎在了喉嚨里。簡直是丟了斯萊特林的臉,他覺得小蛇們需要在學校里好好磨礪一番。
加奧此刻哪還有心思回應塞倫的挑釁,他現在心里充滿了恐懼,方才往下看了一眼差點就讓他尿了褲子。他現在只能拼命地握緊掃帚柄避免自己掉下去,并且在心里瘋狂祈禱霍琦夫人趕緊回來。
許是聽到了他心里的呼喚,魁地奇球場方向的下方傳來了一聲怒吼。
“你們!在!干!什!么!”
霍琦夫人像只暴怒的鷹頭馬身有翼獸般大步往這邊跑,她銳利的目光死死鎖定著孤零零懸在半空中那根飛天掃帚以及上面的兩人,臉色陰沉得可怕。在她身后,帕克森提著掃帚氣喘吁吁地追趕,圓臉上滿是驚恐。
塞倫只能可惜地嘖了一聲,霍琦夫人回來的比他預計的要快,他身體前傾將掃帚柄下壓,飛天掃帚在空中轉著圈緩緩下落。
在離地還有三英寸時,他控制著方向,手腕用力一抖,讓加奧正好摔在原來站的位置,不偏不倚倒在了他那柄“壞了”的掃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