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守心
- 問道長生:從職業(yè)捉刀人開始
- 又涼又甜的冰糖
- 2121字
- 2025-05-09 21:33:13
大山一夜白頭。
雪停了又落,落了又停。
可平谷縣卻是不消停了,知縣大刀闊斧地整頓縣城,鬧得那些商賈大戶人心惶惶,至于那些底層百姓亦是不好過,到了冬天,寒氣刺骨,能活生生把人凍死。
福報寺的和尚依舊是誦經(jīng)念佛,維持著寺廟的日常,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
在山頂上,錢鈞冒著雪還在走那“無相繞”,這幾日并未練習武藝,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在按著這步子走圈。
只要不練習武功,不動殺念,那心魔就不會出現(xiàn),只是武功不得進展,讓他日漸焦躁。
“錢施主,可有些感悟?”
圓通禪師走來,看著不斷走著圈的錢鈞問道。
“大師,我走這無相繞并未定心,倒是感覺越發(fā)煩躁起來。寺廟里的日子過于寡淡無味,我這江湖之人過不慣。”
錢鈞吐著氣息,沉腰運轉(zhuǎn)內(nèi)勁,口中呼出數(shù)尺白氣,如游龍般飛出數(shù)米才消散。
圓通禪師嘆道:“施主內(nèi)心執(zhí)著,外物難以改變,或許只有另換他法了。”
“什么辦法?”
錢鈞腳下依舊劃著“無相繞”,步伐變化圓轉(zhuǎn),身上零落著不少雪,可轉(zhuǎn)眼就化了。
圓通禪師不語,忽的伸出手掌,閃身已至錢鈞身前。
掌未到,勁氣已經(jīng)壓體,卻叫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掌,又如何抵擋,等人想清楚時,可能就是已經(jīng)中掌。
“來得好!”
數(shù)日未練習武藝,錢鈞早已是心癢難耐,他仗著體魄了得,更有內(nèi)勁護體,渾然不懼扛上對方兩招,反倒是對方可能要擔心如何扛過他一兩招。
故而他身軀稍動,五指如勾,宛如金雕捕獵,剛猛、迅捷、高高在上撲擊而下,囊括一方,打出凌厲氣勁層層縮緊,要將人囚困其中。
這小成的《六極真功》,在融合了那幾門手上功夫的精髓后,威力何其恐怖。
那幾乎沖擊到他面門的圓通禪師,瞬間遭到他的內(nèi)勁沖擊,氣勁轟然倒卷。
然而圓通禪師卻也幾乎在一碰的剎那,倏忽收回。
錢鈞只覺眼前人影一花,圓通禪師低喝突然變招,氣勢無比慘烈兇猛,宛如猛虎下山般雙臂一震,雙爪凌厲撕扯向他抓去的五指。
“中!——”
沙啞慘烈的聲音似還在喉頭滾動,一爪已與錢鈞手掌利爪觸碰在了一起。
咔——!
兩相擒拿,頓時發(fā)出筋骨碰撞之聲。
“施主身上煞氣太重,幾日時間想要轉(zhuǎn)變就是異想天開。堵不如疏,不如將心中積郁之氣發(fā)泄出來。”
圓通禪師嗓音低沉,透過風雪,好似金鐵擲地。
說罷,他另一只手也唰地抓來,落在錢鈞手肘上,就要來個擒拿。
錢鈞瞳孔微縮,順著腳下印子,下意識地順勢而轉(zhuǎn),險之又險地化掉了對方動作,回身轉(zhuǎn)掌,反而拿住了圓通禪師的關節(jié)。
見狀,圓通禪師眼神一亮,沉聲說道:“武功在一攻一防,一松一緊,錢施主之前殺生太多,卻不知該如何守。防得住他人,是下乘,守得住自己,才是上乘。”
錢鈞拿住圓通禪師關節(jié),卻無半點喜色,只覺五指扣住之處堅如磐石,勁力難落,轉(zhuǎn)眼就被掙脫開來。
“貧僧已守了四十七年。”
錢鈞渾身汗毛倒豎,在對方氣勢壓迫中感受到了威脅。
下一刻。
圓通禪師五指內(nèi)收,拳出如槍,撕開風雪朝著前方射去。
“心猿意馬,打!”
拳影交錯如影,拳風似箭,勢不可擋。
“嗖嗖嗖嗖……”
聽到那一連串的急響,錢鈞頭皮發(fā)麻,拳勁未至,僅是拳風撲面已如針扎般刺痛。
“喝!”
錢鈞也來了真火,他口中吞氣,喉吐龍吟,只待體內(nèi)的氣血激蕩翻騰,渾身筋骨都動了起來,已在厲嘯中凌空騰跳而起,躲開拳風的同時踢出一腳。
兩人在山頂打斗,攪亂風雪,好似羅漢斗惡龍,而寺廟中卻寧靜祥和,偶有誦經(jīng)聲傳出。
圓通禪師越打越心驚,此人武功精簡強悍,身上各處無不可成兵刃,專攻他各處要害,盡是些陰狠毒辣,取人性命的手段。
若是此番不化去這些殺意惡念,保不齊這江湖會多出個人屠。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圓通禪師運轉(zhuǎn)真氣,也不敢硬接錢鈞神力,不斷將其轉(zhuǎn)化挪移,這才堅持到現(xiàn)在。
而錢鈞卻是心中振奮,數(shù)日的枯燥煩悶都在肆意揮拳,氣血迸發(fā)之際消散。
聽到圓通禪師之言,錢鈞眉心那蓮花印記再次出現(xiàn),不過此刻他心中各種煩躁之意都已消散,并未生出心魔。
砰!
兩人對上一拳,各自退了幾步,錢鈞身上熱氣騰騰,好似從蒸籠里撈出,肉體疲憊,可內(nèi)心卻前所未有的暢快。
“今日就到此為止了。”
圓通禪師長呼長吸,才將面上那殷紅消散,可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如同火燒,表面看起來平靜,可內(nèi)里實在不好受。
……
……
月明。
霜白。
福報寺內(nèi)。
錢鈞飲下數(shù)碗湯藥,補充著白日里激戰(zhàn)的虧空。
走出房門,外邊白茫茫一片。
圓通禪師換了身僧袍,見著錢鈞就問道:“錢施主,現(xiàn)在可知如何守心?”
錢鈞并不言語。
圓通禪師嘆了口氣,說道:“錢施主練有刀法,身懷利刃,殺心自起,只知殺而不知守,這便是心魔之由。”
錢鈞則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練刀亦是如此。若是顧著守,那刀就會慢。”
圓通禪師語氣平緩:“刀不光要快,還需握得穩(wěn)。刀需有鞘,正如人需有守。刀在藏,不在殺,錢施主鋒芒畢露,卻守不住心,必生禍患。”
聽得此言,錢鈞覺得有理,卻也并不完全認同。
他就是靠著快刀活到如今,如今要他否認之前的根深蒂固的理念,實在困難。
“若是貧僧并未眼拙,錢施主之前應當是個刀客,敢問施主,那持刀可是為了快意恩仇?”
“姑且算是。”
“只求快意,難辨恩仇。錢施主殺那些身懷罪孽之人,只是為了快意?”
“不是。”
錢鈞這次回答得很快。
“那是為了什么?施主好好想想。”
看著圓通禪師那目光灼灼的眼睛,錢鈞深思之后,才說道:“為了錢財,為了活著,為了斬盡心中不平事。”
“那就應該守好施主自己的路,藏起殺心,何時能藏住了,才算是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