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的擔憂不無道理，她確實應該擔心彼得交不到朋友。在這個本該其樂融融的晚宴上，彼得就像只沉默的鵪鶉，只顧埋頭對付盤中的松餅，完全插不進兩個女孩的談話——雖然在他看來，被排除在女生們的聊天內容之外本身也再正常不過了。

直到話題轉向校園兼職。

“我發現中城高中和《號角日報》有合作項目，“瑪麗·簡興奮地描述著她看到的那份實習工作，“他們每年都會從我們學校招募實習記者，特別酷，說不定將來我還能成為知名記者呢。“

“這孩子總是三分鐘熱度，“安娜阿姨笑著拆臺，“之前想做明星，還跑去試鏡了電視劇，演了幾個龍套角色。現在又想做記者了。“

“《號角日報》確實是個不錯的媒體。“喬治警長切著松餅贊同道，“詹姆森是個難得的獨立媒體人，不偏袒任何驢黨或者象黨。而是以自己的道德標準去進行新聞報道。“他猶豫了一下，“就是他對蒙面義警的態度太偏激了。就像蜘蛛俠明明幫了我們警方不少忙，但是詹姆森從來都聽不到我們對于這些義警的感謝。“

尤其是蜘蛛俠，彼得一邊吃著松餅一邊想著。不同宇宙的喬納·詹姆森討厭蜘蛛俠的理由是不一樣的，而他還沒這個宇宙的喬納·詹姆森接觸過，不太確定對方為什么討厭蜘蛛俠。但如果不是出于單純的惡意的話，說不定還能夠和喬納交個朋友啥的。

一個和喬納·詹姆森做朋友的蜘蛛俠？哈哈，那肯定很有趣。

“但超能力犯罪激增不就是這些義警引來的嗎？“瑪麗·簡拋出當下流行的觀點，“兩年前，在鋼鐵俠和蟻人出現前，世界多太平啊。“

瑪麗·簡說出了一個現在很多反超能力義警的人的觀點，在兩年前，托尼·斯塔克和漢克·皮姆兩個頂尖天才還沒有成為超級英雄之前，大家都過的平凡日子。當然，世界上有著像是X戰警，神奇四俠這樣的超能力者，但是X戰警更主要的是負責變種人極端分子對人類展開報復的反制，而神奇四俠的本質是探險家和科研人員，除了霹靂火強尼，沒有人會來主動搶警方的工作。

至于其他人，索爾當時還是個神話人物，美國隊長還冰封在北極圈，綠巨人則干脆是都市傳說和國際通緝犯。超能力者在那個時候是危險人物的代名詞，而不像現在這樣，受到萬民追捧。

“而從鋼鐵俠橫空出世開始，事情就越來越亂了，甚至之前紐約都遭到了外星人入侵。”

“可復仇者里沒幾個真正的超能力者，“彼得忍不住反駁，“鋼鐵俠和蟻人靠科技，美國隊長是超級士兵，浩克倒是由伽馬輻射導致的超能力，還有索爾，索爾他的種族就是神——“

“彼得。”梅姨打斷了他：“要記住唯一的神明只有仁慈的主。”

“……我很抱歉，梅。”

作為一個唯物論者的彼得不想和梅姨發生矛盾，只好道歉的先略過了這一點。而瑪麗·簡則是給這個問題做出了解答：“但他們招惹的不都是超能力罪犯嗎？有很多超能力罪犯不就是為了對付他們才得到的超能力嗎？“

“也不全是，“彼得認真的解釋著，“像蜘蛛俠，地獄廚房的惡魔，都主要對付的是普通罪犯……“

“惡魔？天哪，哪個好人會給自己起名叫惡魔。“梅姨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祈禱起來，然后看向了喬治警長：“你說是不是，喬治？”

“那不是我的轄區。”喬治警長含糊其辭。但在NYPD里，誰都知道地獄廚房除了“惡魔“，還有個穿著骷髏T恤的連環殺手，專門負責掃除那些犯罪分子。

“你怎么會知道地獄廚房的事情的，彼得？”

“學、學校聽說的！你知道的，梅，地獄廚房就在紐約。“彼得迅速的打算略過這個話題，但是梅姨不肯放過他，姨用叉子指著彼得強調：“聽著，絕對不許去那種地方！“

“我都十五歲了……“

“彼得·本杰明·帕克！“

“知道了知道了……“彼得趕緊轉移話題，“我也在學校的實習公告上看到了《號角日報》在招網站維護員。這個我挺在行的，遠程在家就能完成。“

“哇哦！“瑪麗·簡眼睛一亮，“說不定我們能一起工作？“

“呃，我不是很肯定，一般來說這種工作在家都可以完成。“

“彼得，“梅姨又一次無奈的嘆氣起來，“你需要多出去走走，上班也應該就待在公司里。“

“好的，梅姨...“彼得嘆了口氣，繼續埋頭消滅松餅，暗自祈禱這場煎熬早點結束，格溫則是左右看了看兩個人，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找個每日號角的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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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曼躺在發霉的床墊上，這間鴿子籠先后住過他的父親、兩個哥哥，或許再過幾年，如果自己不住在這里了，弟弟也會搬進來。

舊床墊的霉味混著汗臭鉆進鼻腔，白天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精心策劃的搶劫、突如其來的失敗、目睹蜘蛛俠不可戰勝的身姿，還有那把意外斬斷整棟大樓的驚悚發射器...

更刺眼的是《號角日報》頭版上那個紅藍色身影——全紐約都在談論他，無論褒貶。

“不過是個怪胎...“赫爾曼喃喃自語，漸漸墜入夢境。

在夢里，他穿著白大褂，診所里排滿慕名而來的病人；他戴著金絲眼鏡，作為精英律師走在曼哈頓街頭；他穿著斯塔克工業的工裝，親手幫助鋼鐵俠調試鋼鐵戰衣……

他夢見搬離哈林區的那天，電視臺來采訪自己。自己告別了這身膚色帶來的一切，成為了人上人。

直到驚雷響起。

“那個該死的蜘蛛俠！“

一聲怒吼粉碎了美夢。攝影師們突然調轉鏡頭，主持人則是拋下自己沖向時代廣場的巨幕——那里全是蜘蛛俠的特寫，全是詹姆森唾罵蜘蛛俠的怒罵。

在大屏幕的底下，無數人則是帶著蜘蛛俠的面罩，高喊著支持蜘蛛俠的口號。

“回來！我在這兒！“赫爾曼徒勞地呼喊。

“你當然在這里！”

赫爾曼回到了初中畢業后的那天，幫派老大塞來一把砍刀：“跟緊點，新人，今晚我們要給卡魯法那幫雜種點顏色瞧瞧。“

“我不該在這……“赫爾曼恍惚地看著老大，“我該去上學的……“

“然后背著那比白人多好幾萬，可能一輩子也還不完的學貸，被大學拒收只能去社區大學鬼混？“老大譏笑道，“醒醒吧小鬼，看看你的皮膚，看看我們住在哪里。我們生來就屬于這里！你想成為一個黑皮膚的白皮狗，和他們站在一起嗎？你和你爸爸，你哥哥們一樣，只能待在這里！“

“我不會和他們站在一起，我可以放棄工程學，我去讀法律！我成績很好的，我可以當幫派的律師！“赫爾曼突然跪下，“等我學成歸來，能幫兄弟們打贏所有官司！求你了老大，讓我繼續去上學吧，我什么都會做的。“

他似乎說服了自己的老大，老大打算贊助他讀高中了，讓他先負責管理幫里面的賬目，他興奮的大叫，看著老大從小巷子里走上街道。

他看到了一顆飛來的子彈，看到了老大炸開的頭顱，看到了后來趕到的“正義使者“們——可能是警察，也可能是復仇者，甚至是那個紅藍色的身影，他們鏟除了邪惡，逮捕了罪犯，把赫爾曼一個人留在巷子里。

“不！不不不！！！“

怒吼著的赫爾曼回到了早上，拿著驚悚發射器的他瘋狂扣動扳機，沖擊波撕碎夜空。但那個敏捷的身影總能輕松躲過，他的速度快到振波無法跟上，他的力氣大到拆下電線桿將他砸飛。

“你以為你和我戰斗，就能夠揚名立萬了？赫爾曼？”

蜘蛛俠是那么輕描淡寫的走了過來，蛛網把他和自己最得意的武器捆綁在一起，無法掙脫。

蜘蛛俠越來越大，他身上的紅藍兩色開始融化，渲染，鋪開，覆蓋周圍的一切，他的聲音也回蕩在每個角落里，層層疊加起來。

“就算你和我打了一架，你也只是個無名小卒，沒有人會記得蜘蛛俠隨便打倒的一個無名小卒！”

赫爾曼自己也開始融化，他的雙手和自己的武器融為了一體。而蜘蛛俠似乎已經變成了某種純粹的油彩，籠罩在赫爾曼的周圍，包裹住他。

“閉嘴！”

赫爾曼揮舞出了自己的拳頭，融化了的驚悚發射器發出了震撼的能量，將五彩斑斕的色彩擊潰。陽光透過沒有窗簾的窗戶刺醒赫爾曼。他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慢慢攥成拳頭。

“等著瞧吧，紐約...“他對著晨光發誓，“我會讓所有人記住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