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了東西，你為什么要幫他？”

燕辭聲音的溫度降至冰點。

靈均聳了聳肩，“我看他可憐。”

她沒弄明白他在不開心什么，但卻能感受到他不喜歡她對這孩童的幫助，便無關緊要地解釋了一句。

誰知這話一出口，燕辭周身的氣息更陰沉了，陰寒的目光猶如利刃，落在她的脖頸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割斷她的喉嚨。

靈均脖頸上難以控制地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燕辭深如潭水的雙眸中情緒莫辨，垂在衣袖下的手緊緊攥起。

所以她對他也是一時的可憐？

并且她有權利可憐任何人。

他是無關緊要的。

她可能會騙取他信任后，借機殺了他。

所以他不能相信這個女人。

等她露出一點對他的厭惡，忍受不了他時，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靈均注意到燕辭眼里的殺意，心想可能是自己回答錯了，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回頭軟著聲音撒嬌似的：“好啦，你最好啦，我們去別處看看~”

她的話好像一張傀儡符，燕辭的身子瞬間僵硬了下來，任她牽著向前走。

十指相扣。

他的五指填滿了她的指縫。

燕辭心里又出現了那種詭異的滿足感，剛剛不爽的情緒隨之煙消云散，他用力回扣著她柔軟的手掌，試圖讓心臟更加充盈。

靈均能感受到他不排斥甚至喜歡肢體接觸，果然和小動物一樣，可可愛愛。

“老板，雕一個……我和他。”

靈均拉著燕辭走到了雕泥塑的攤子前，拿出了一塊下品靈石。

老板接過靈石，笑容滿面，嘴上和兩人扯著話題，“兩位成婚了吧？真是郎才女貌。”

靈均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指節傳來了痛感。

燕辭五指用力地扣著她的指節。

怎么，這小狐貍還不滿了？靈均報復似的將頭靠在他的胸口上，更加親昵。

繼而耳邊又響起了強壯有力的心跳聲。

沒過一會兒，老板泥塑已經雕刻好了，還上了色。

只見兩個Q版小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一個身著淡色青衣，頭發簡單地用一根簪子挽起來，臉上掛著笑容，明顯是靈均，另一個小人身著暗紅色勁裝，那酷酷拽拽的表情赫然就是燕辭。

果然是栩栩如生。

靈均眼里冒著贊嘆的光亮，她狠狠地夸了老板一頓，想要雙手拿著泥塑仔細觀摩，可另一只手依舊被男人緊緊握著。

“師弟很喜歡拉我的手啊，不會是喜歡我吧？”

靈均沖他眨了眨眼睛，一臉認真。

燕辭觸電似的甩開了她的手，眼神閃躲，語氣冷冰冰的：“你想多了。”

靈均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漂亮的眼睛隱隱悲傷，輕嘆：“看來是我誤會了，單相思啊。”

她傷心了。

她裝的。

下一刻，高大的男人覆蓋著她的身體，他垂頭，巨大的手掌抬起她的下巴，死死盯著她的唇，冷笑一聲：“師姐，若是你再亂說，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頭。”

單相思？她明明對他無意，卻總說這種蠱惑他的話。

還用那雙水霧彌漫的眼睛看他。

為了騙取信任，簡直是不擇手段，像一個魅惑人心的魔女。

他甚至都要相信她對他……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夜清煙心里只有師父。

師父有什么好的？

他若是殺了師父，這個女人是不是就裝不下去了，是不是就背棄承諾了。

燕辭心里生出一種扭曲的欲望，他迫切想要她暴露出對自己的厭惡，以此擺脫她的蠱惑。

真是個愛炸毛的小狐貍。

靈均眼波柔軟，唇角上揚，她垂頭輕輕地將唇貼在他的手上，很快又移開，“我說的是真心話呀，小辭相信我。”

燕辭瞳孔驟縮，手上傳來柔軟冰涼的癢感，那感覺像蜘蛛網，迅速蔓延纏繞至全身，讓他動彈不得，甚至不知擺出何種表情。

他垂首，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后。

靈均看著男人紅的要滴血似的側臉、脖頸、耳根，以及垂在腿邊緊握的手，才驚覺這個小狐貍是害羞了。

確實單純可愛。

這么好安撫的小狐貍不應該有壞的結局。

靈均心里暗暗下定了好好愛惜小狐貍的決心。

后面的一下午，燕辭都格外地乖巧安靜，跟在她身后幫她提著東西，難得地沒有抱怨。

很快天色轉暗，兩人找了一家客棧。

靈均強調要一個房間。

因為小七提示她，今天是燕辭暴露魔物身份的節點。

燕辭平時明明可以輕易的運用掌控魔氣，只要他不想，沒人能看出他是魔物，可上一世卻因為在青霄宗暴露魔物身份而死。

由此可見，身份暴露這一事絕對是被迫的。

靈均決定時刻守著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作妖。

“夜清煙，誰要跟你住一間屋子。”

這是燕辭這一下午來，唯一一句不滿的話。

靈均已經立好了愛慕燕辭的人設，于是她立刻擁住了他，雙手攀附在他的脖頸后，軟著聲音：“可是我想，小辭，可以嗎，我想和你……”

“閉嘴。”

燕辭冷厲地打斷了她，胸膛上下起伏，氣息滾燙。

女人的身體是那么柔軟，他稍微一用力就陷了下去，此刻正幾近懇求似的說想要和他在一間屋子。

他似乎被電流擊中了，全身上下都酥麻無比，灼熱的感覺匯聚在了腿間。

他厭惡自己這樣骯臟的反應。

他不要再聽她說下去，否則他想做的只會更多。

可她又會若無其事似的松開他，就像現在。

入夜，白日里繁華的街道安靜了下來，兩人并肩睡在同一張床榻上。

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靈均翻身之間免不了和燕辭的觸碰，可他似乎是睡熟了，一動不動，緊繃的身子硬硬的，好像一具尸體。

靈均伸出手指探了探燕辭的鼻息。

“師姐我還沒死呢，讓你失望了。”

燕辭低沉的聲音很有磁性，又是熟悉的諷刺。

“我擔心你呢，小辭。”

“閉嘴。”

靈均乖乖閉了嘴，閉眼，頭腦清醒著留意風吹草動。

到了后半夜，一陣詭秘的笛聲打破了靜謐，靈均驀然睜眼，趕緊看向身側的燕辭。

隨著笛聲蔓延，只見燕辭冒出來尖耳，周圍暗紅色的魔氣逐漸變得濃郁，十指也化作了鋒利的黑爪。

他似乎被這笛聲喚起了獸性。

靈均皺眉，試圖掐訣運氣，可一道極大的力氣攥住了她的手腕，身側燕辭睜開了眼，露出了宛若紅寶石的眼珠。

他壓在她身上，直勾勾地盯著她，喉結上下滾動。

像是野獸看見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