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特給夏爾的小組放了兩天的假，算是對他們在高盧灰衣幫案件中做出的貢獻的獎賞。

夏爾幾乎在床上睡了一整天，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整，但沒料到冷靜下來后自己的身體是如此地疲憊。

瑪德琳恐怕需要時間來接受她父親被調往新奧爾良的消息，不過昨晚他將消息告知她時，她顯得很平靜。不知是早就知曉了這個消息，還是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夏爾抽晚上空閑的時間，用打字機完成了昨晚的行動報告。

也許這便是組長的職務帶給夏爾唯一的不便吧，那就是在一些拼命的同時，少不了令人直撓腦袋的文字工作。

行動報告就像是詳細化的日記。行動前的計劃是什么，行動時大致發生了什么，有沒有達到行動的最初目標，又在現場有何種發現。

第二天，夏爾很早便起了床，他將昨晚寫好的行動報告從門縫中塞給了奧古斯特。

然后，他來到貝勒庫爾廣場上的一處咖啡廳外坐著。

夏爾品嘗著咖啡，驅散著尚存的睡意。

他看著太陽逐漸升起，晨光慢慢地想要占據廣場上的每一個角落，還順手買了一份剛打印出來，還帶著余溫的報紙。

夏爾特意買了份在全國發行的《世紀報》，看看能不能從大眾看到的新聞中，找出關于異常事務調查委員會內變動的蛛絲馬跡。

可并沒有。

倒是報紙的頭版便提到了產自殖民地的黑黃金——石油，報紙中不吝言語地贊揚這種物質，說石油的衍生物將會取代煤炭和鯨油，成為人類社會中最重要的燃料。

后面便是贊揚造船廠工人們的付出，在過去的二十年中，他們已經提前完成了兩次宏大的造艦計劃，如今帝國海軍已經有與英國皇家海軍一較高下的紙面實力。

這個時代消息傳播的不便，也體現在新聞上。也許他應該過幾天再嘗試一下，在報紙上找情報的工作。

“嘿，我記得你。”突然有人拉開了夏爾身邊的椅子。

本來有些不悅的，可夏爾轉頭看向那人的面孔時，他也有些驚訝，因為他的確認識這張面孔，比他上次見到此人時，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夏爾收起手中的報紙，“吉拉爾先生，看來你恢復得不錯啊。”

埃米爾·吉拉爾的臉上充斥著笑容，他那一身濃重的古龍水味來到室外，也沒有那么明顯了，“多虧了你們的幫助，我真是沒想到，那個杜波伊斯小子，居然會故意加害于我。”

“現在你就不必為此擔心了，吉拉爾先生。盧卡斯?杜波伊斯因為顛覆社會穩定、危害公共安全和使用一類管制品的罪名，將會在監獄中度過很長時間。”夏爾挺直自己的腰背，“話說回來，你的廚師生涯，有所進展嗎？”

“有相當好的進展，自從盧卡斯·杜波伊斯被你們帶走，一去不復返后。老栗樹餐廳不得不招募一名新廚師，來填補他留下的空缺，最后看來，我還是最合適的選擇。”

“那恭喜你了。”

“老栗樹餐廳就在正對面。”吉拉爾指了指廣場北側的一家以深綠色為基調的店鋪，“如果你們有時間能賞臉光顧一下，我一定請客。”

夏爾起身同吉拉爾握了握手。

“請問我該如何稱呼你呢？”狼人廚師又問道。

“夏爾就夠了，有些人對我的姓氏有些敏感，所以我不太愛用。”

“好的，夏爾先生，現在給餐廳送貨的人應該到了，我得去檢查一下質量。”

告別了中年狼人，夏爾用牛皮紙袋打包了幾份熱氣騰騰的早餐。回到駐地后，他先是給皮埃爾送去了早餐，然后是自己的組員們。

夏爾的房間基本上成為了他們小組五人的聚集地。

戈提耶不知從哪里掏來了一張餐桌和六把椅子，放在房間中央的空地上。有時候進行一些小組內部的會議，來夏爾的房間比去圖書館更方便，也更私密。

“堿水面包，德意志特產，你在哪里買到的？”歐仁撕下棕紅色脆皮面包的一角，好奇地問，“我在日內瓦和托農萊班的面包店里從來沒找到過。”

“別把這事怪在法蘭西的排外主義上，歐仁。”保羅立刻就不樂意了，“那多半是你自己沒認真找，我在南特長大的，可沒少見這玩意兒。”

保羅的話雖這么說，但他似乎并不喜歡帶咸口又有點嚼勁的堿水面包。他拔出短劍，將一整根才出爐沒多久的法棍分成幾小段，然后將其中一段切為上下兩層，中間夾了幾小片從廚房找來的熏肉和奶酪。

“我們去里昂主教座堂的那天，我看見波拿巴大橋邊有家面包房挺多人排隊。今天我就提早去了，常見的都買了些。”夏爾解釋著，他已經喝過咖啡了，就從廚房端來一壺橙汁。

“雷諾前幾天寫信告訴我，阿蘭日堡準備在半個月后舉行委員會錄取的測試，合格分數線被降低了不少。”戈提耶換了個話題，“似乎我們的表現令布洛涅獵宮里的大人物們很滿意，他們準備加速讓畢業生投入工作的日程了。”

“其實五、六年級的學生都學得差不多了，欠缺的只是經驗和身處實戰環境下的勇氣。”

“會出問題的，雖然我也不希望看見悲劇發生，但是錄取要求高是有好處的，能有效的避免蠢貨在實戰中干蠢事。把自己蠢死了就算了，很可能會連累其他人的。”

戈提耶看了看茶杯中的茶水渣，突然一拍桌子，大家對他有時候神神叨叨的行為都有些習慣了，“今天可能會有驚喜，應該是好事。”

異常事務調查委員會的工作地點大多在帝國境內，物資補給非常充足，運輸也非常便利，廚房供應的餐食比軍隊里好多了，但與正規餐廳比起來，口味上還是有些差別。

皮埃爾走進沒有關上的房門，“各位。”他看著五人，“你們用完了早餐來地下室一趟，盡快。”

“奧古斯特今天給我們放假了，皮埃爾，訓練可以緩緩。”

“與你們的訓練無關。”皮埃爾聽了夏爾的反應微微一笑，“你們來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