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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王廠長再登門,萬元高薪挖墻腳!

“趙大媽,在家?王廠長又來了!”

門口炸開鄰居老張頭的大嗓門。

趙淑芬坐在院中擇芹菜,指尖的動作絲毫未亂。

“在呢老張,勞駕您給領進來。”趙淑芬揚聲應了,心如止水。

片刻,王建國那張堆著三分笑意、藏著七分算計的臉,探進了院門。他一手兩瓶好酒,身后跟著個捧點心匣子的年輕跟班。

“哎喲,趙大媽,您這小院可真是清凈雅致!”王建國跨進院子,腳步帶著一股熱乎氣,“上次跟您一席話,茅塞頓開。這不,廠里事兒稍微清閑了些,我趕緊過來再聆聽您的高見。”

趙淑芬擱下手里的菜葉,在圍裙上揩了揩手,面無波瀾地起身:“王廠長太客氣。一個老婆子,能有什么高見?瞎忙活,混口飯罷了。”

她眼神都沒往那些禮品上瞟,只伸手指了指院里的石凳:“坐。”

王建國也不著惱,示意年輕人把東西放下,自顧自揀了個石凳坐定。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滑過院角堆著的一些用牛皮紙細致打包的箱子,箱子上隱約有外地貨運的戳印。

“趙大媽,過謙了不是?”王建國兩手在膝蓋上摩挲著,“您家小麗那服裝店,如今在紅星市可是獨一份!那些新潮的款式,別說咱們廠的設計員,就是上海畫報上的都比不了!還有大剛的電器鋪,專修‘洋玩意兒’,這手藝,這門路,可不是誰都有的。”

他身子微微前傾,嗓門也壓低幾分:“上次我提的合作,大媽您琢磨得如何?我們紅星服裝廠,老字號,機器設備都是現成的,工人個個是熟手。只要您肯把手里的貨源,哪怕只是幾款設計圖樣,拿出來一部分,咱們兩家并一家,我保準不出半年,生意做到省里去!”

趙淑芬給自己傾了半杯涼白開,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王廠長,這事兒太大,我老婆子一個人可不敢應承。家里的孩子們,也得聽聽他們的意思。再說,廠子那么大攤子,規矩也多,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怕是水土不服。”

“哎,您這話說的!”王建國大腿一拍,差點從石凳上彈起來,“趙大媽,您才是家里的定海神針!您只要點個頭,剩下的都交給我來辦!廠里直接給您聘書,高級顧問!一年,這個數!”他伸出一根指頭,比了個“一”,“一萬塊!這還不算年底分紅!您要是愿意出獨家款式或者供貨渠道,咱們還能細談利潤分成,甚至給您廠里的干股!讓您也當一回咱們國營大廠的‘東家’!”

一年一萬塊。

這數字像塊燒紅的烙鐵,足以燙平這個年代大多數人的所有猶豫。

趙淑芬端著搪瓷缸子,水面平靜無波。她見過太多這種“盛情”,國營大廠想借個體戶的靈活渠道和獨到眼光,空手套白狼。

“王廠長,您這份厚愛,我心領了。”趙淑芬將水杯輕輕擱在石桌上,語氣平和,卻透著一股子棉里藏針的硬氣,“一萬塊確實不少。可我這人啊,天生勞碌命,就喜歡把嚼谷的權力攥在自個兒手里。給旁人做事,哪怕是當顧問,拿高薪,終究是仰人鼻息。我現在是累些,可賺的每一個子兒都干干凈凈,花得踏實,睡得安穩。”

她稍作停頓,目光迎向王建國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至于合作,廠子大,廟門也高,我們這些個體戶散漫慣了,怕是融不進去,也攪不起那池水。王廠長,您廠里那些設備,那些老師傅,可都是寶貝。依我看,您不如派幾個得力的人,親自南下幾趟,去那些開放的城市走走看看。眼下的政策這么好,機會遍地都是,肯定比跟我這老婆子磨嘴皮子強得多。”

王建國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他預想過趙淑芬會推諉,會討價還價,卻沒料到她拒絕得如此干脆,滴水不漏,甚至反過來給他“支招”。

“趙大媽,您……您不再合計合計?”他有些不甘心,身體微微向后靠了靠,似乎想拉開一點距離重新審視,“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且,您想過沒有,單打獨斗,風浪也大。有廠子在后面給您撐著腰,許多麻煩事兒,不就好辦多了?”

趙淑芬聽出了他話里的潛臺詞,無非是暗示來自工商稅務的“關照”,或是同行眼紅使絆子。

“風險?做什么營生沒風險?”趙淑芬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浮沫,“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至于撐腰……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明白一個理兒: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這世上,最靠得住的,還是自個兒。”

她抬眼目光平靜,卻讓王建國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王廠長,您今天也別白跑一趟。您要是真有心盤活廠子,不如這樣,咱們可以試試另一種法子,叫‘代銷’。您廠里要是生產出什么市面上緊俏的新鮮玩意兒,或者有什么積壓的老庫存,可以先拿一部分,放到我那幾個鋪子里試試水。賣得動,您再擴大生產;賣不動,也虧不了多少。這算是互通有無,各取所需,不傷筋不動骨,您看如何?”

這番話,如同一顆精心投下的石子,在王建國心中激起一圈漣漪。代銷?這老太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聽起來似乎沒那么直接,但總比一竿子打死強。而且,通過代銷,或許能更近距離地觀察到趙家的運作模式,甚至順藤摸瓜,找到她那些神秘的貨源渠道。

王建國眼珠轉了轉,臉上的僵硬迅速被一抹活絡的笑容取代:“代銷……這個提議,倒不失為一個法子!具體章程,比如如何選品,利潤如何分配,咱們是不是可以再細細商議?”

“不急,不急。”趙淑芬擺了擺手,端起茶杯,示意送客,“王廠長,您先回廠里,跟大伙兒合計合計,看看廠里有沒有什么適合拿出來代銷的產品。等您有了準主意,再來找我不遲。我這邊,也得趕緊籌備下一趟南下了,家里的貨快見底了。”

她特意加重了“下一趟南下”幾個字,既是點明自家生意興隆,不愁銷路,也是在敲打王建國:她的門路是活水,不是一錘子買賣。

王建國見趙淑芬態度已決,知道今日再多費唇舌也無益處,只能帶著幾分盤算起身。

“那……趙大媽,我就先告辭了。代銷的事,我會盡快給您答復。”

年輕人連忙拎起酒和點心,快步跟上。

送走王建國,趙淑芬臉上攏上一抹凝重。這王建國,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

王建國前腳剛走沒兩天,市面上關于趙家的風言風語,嗡嗡地冒了出來。

起初還只是在一些背街暗巷里竊竊私語,很快,便有鼻子有眼地傳遍了幾個大市場。

“聽說了嗎?趙家那個小麗時裝店,賣的都是南方來的走私貨,不正經!”

“可不是!還有大剛電器鋪,那些稀罕零件,都是從報廢的洋垃圾上拆下來的,用不了幾天就得壞!”

更有人添油加醋,矛頭直指趙淑芬本人:“趙老太婆年輕時候就克夫,現在發家了,指不定家里風水有什么邪乎的,誰沾上誰倒霉!”

這些話,專門往人的忌諱和恐懼上扎。在迷信思想尚有市場的八十年代,一句“克夫”、“風水不好”,足以讓許多人家敬而遠之。

往日里門庭若市的小麗時裝店,這兩天明顯感覺到來往的顧客眼神躲閃,甚至有人走到門口,聽旁人議論幾句,便又匆匆離去。

“媽!您聽說了嗎?外面那些混賬話,越傳越難聽!”小麗一跺腳,眼圈都紅了,沖進院子就朝趙淑芬喊,“簡直是欺人太甚!我們本本分分做生意,招誰惹誰了?!”

大剛也是一臉鐵青,拳頭攥得咯咯響:“媽,這肯定是那些眼紅的同行干的!特別是老張家對門那個修家電的老李頭,上次就旁敲側擊打探我的貨源,我沒松口,他八成是記恨上了!”

李娟站在一旁,嘴唇緊抿,憂色忡忡。

趙淑芬依舊坐在院中,手里拿著塊抹布,正不緊不慢地擦拭著一張舊藤椅的扶手。陽光透過葡萄藤葉的縫隙,在她布滿風霜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慌什么?”趙淑芬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鎮定,“天塌不下來。大剛,你去街上轉轉,聽聽這些話都是從哪些人的嘴里傳出來的,重點是最初是從哪里起的頭。小麗,把咱們所有進貨的單子、憑證,都給我仔仔細細整理出來,一式三份,封好。”

她放下抹布,拍了拍手:“他們想潑臟水,也得看看咱們趙家,是不是那么容易被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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