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大統七年,渭水河畔的夜風裹挾著血腥氣,吹得蘆葦蕩沙沙作響。宇文泰站在帥帳前,望著河對岸東魏大營的火光,眉頭緊蹙。忽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落在他身后。
“丞相,東魏境內出現異動。”黑影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冷峻的臉龐,正是夜梟司的首領——代號“子鼠”的陳墨。他手中握著一枚青銅鸮首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宇文泰轉身,目光灼灼:“說說看。”
陳墨壓低聲音:“據暗樁回報,東魏突然出現一個名為‘往生門’的暗殺集團,他們以傳國玉璽為號,行事詭秘。近日,已有多名西魏暗樁收到黃泉帖,七日內必死。”
“傳國玉璽?”宇文泰眼神一凜,“當年傳國玉璽失蹤,難道真的與這些人有關?”
陳墨點頭:“更奇怪的是,往生門似乎對傳國玉璽殘片十分在意。江湖上流傳,得傳國玉璽者可斷天下龍脈,但據我所知,那殘片實則是開啟北魏太武帝拓跋燾藏兵洞的鑰匙,里面還封有能操控傀儡的‘尸蟞王’。”
宇文泰踱步片刻,沉聲道:“夜梟司立刻行動,務必查清往生門的底細,找到傳國玉璽殘片。絕不能讓高歡那老賊得到它。”
“是!”陳墨叩首,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與此同時,東魏都城鄴城,一間陰暗的酒肆里,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正獨自飲酒。他的袖口處,露出一截青銅鸮面的紋身——正是夜梟司的暗樁,代號“午馬”的蘇妄。
“客官,再來壺酒?”店小二殷勤地過來。
蘇妄剛要開口,忽然眼神一凝,他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與此同時,一張血色的帖子從房梁上飄落,正好落在他的酒桌上。
黃泉帖!
蘇妄心中一驚,立刻伸手去抓,卻見帖子上的字跡突然滲出詭異的紅光。他手腕翻轉,鸮首匕已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應變。
“找死!”一聲低喝從四周響起,幾個蒙著面的人破窗而入,手中握著漆黑的彎刀,刀刃上泛著幽藍的光芒,顯然淬了毒。
蘇妄身形一閃,施展出暗影步,瞬間避開了致命一擊。他耳朵微動,聽風術運轉,察覺到了敵人的方位。手中鸮首匕揮出,幾道毒針激射而出,當場放倒兩人。
然而,剩下的殺手卻絲毫沒有退縮,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口中發出奇怪的哨聲。緊接著,地面傳來震動,一只巨大的鐵剎猊破土而出,渾身泛著金屬的光澤,眼中紅光閃爍。
“這是往生門的機關獸!”蘇妄瞳孔驟縮,他曾在夜梟司的密檔中見過記載,這鐵剎猊力大無窮,且能噴射毒煙,十分棘手。
鐵剎猊張開巨口,一股綠色的毒煙噴涌而出。蘇妄連忙屏住呼吸,施展輕功躍到酒肆的梁柱上。他環顧四周,看到墻角有個通風口,心中有了計較。
蘇妄掏出懷中的火折子,扔向地上的酒壇。“轟”的一聲,酒肆內燃起熊熊大火,濃煙滾滾。鐵剎猊被濃煙熏得連連后退,殺手們也咳嗽不止,視線受阻。
趁此機會,蘇妄縱身躍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而傳國玉璽殘片,就是這場風暴的中心。
回到夜梟司設在東魏的據點,蘇妄仔細端詳著那枚黃泉帖。帖子上的血跡已經干涸,但那股詭異的氣息卻依然存在。他忽然想起密檔中提到,往生門門主身背“往生紋”刺青,能以骨血驅動鐵剎猊,而他們的真實目的,與三百年前的北魏平城秘史息息相關。
“三百年前的平城秘史……”蘇妄喃喃自語,他隱約記得,那是北魏太武帝時期的一段秘辛,據說與傳國玉璽的失蹤有關。難道往生門是想利用傳國玉璽殘片,開啟藏兵洞,獲取里面的秘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窗外掠入,正是陳墨。“情況如何?”陳墨問道。
蘇妄將黃泉帖和鐵剎猊的事情詳細稟報,最后說道:“首領,我懷疑往生門已經開始行動,尋找傳國玉璽殘片。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殘片,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陳墨點頭:“夜梟司已經得到消息,傳國玉璽殘片可能在東魏醉仙居的頭牌綠腰手中。你明日就去醉仙居,接近綠腰,務必拿到殘片。”
“是!”蘇妄領命,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綠腰一個風塵女子,為何會擁有傳國玉璽殘片?看來,這醉仙居背后,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次日,鄴城醉仙居熱鬧非凡。蘇妄換上一身華服,扮成富商模樣,走進了醉仙居。老鴇立刻迎上來,滿臉堆笑:“客官,您可是來聽綠腰姑娘撫琴的?今兒個綠腰姑娘心情好,說不定還能陪您喝上兩杯呢。”
蘇妄微微一笑,掏出一錠金子:“有勞媽媽,替我安排個雅間,我想好好聽聽綠腰姑娘的琴聲。”
老鴇眼睛一亮,連忙接過金子:“好嘞,客官這邊請,雅間早就給您留好了。”
蘇妄坐在雅間里,透過紗簾,看到臺上的綠腰正輕撫古琴,琴聲悠揚,宛如天籟。但他注意到,綠腰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憂慮,時不時地看向門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一曲終了,綠腰起身謝幕。蘇妄示意老鴇叫綠腰過來。不多時,綠腰便來到雅間,福了福身:“公子叫奴家來,不知所為何事?”
蘇妄打量著綠腰,只見她容貌秀麗,氣質出眾,確實不像普通的風塵女子。他微微一笑,說道:“姑娘琴藝高超,在下聽了如癡如醉,特備薄禮,還望姑娘笑納。”說著,他推過一個錦盒,里面裝著一對翡翠耳環。
綠腰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道:“公子太破費了,奴家可不敢收這么貴重的禮物。”
蘇妄見狀,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便閑聊起來。從詩詞歌賦談到江湖傳聞,綠腰漸漸放松下來,話也多了起來。
忽然,蘇妄不經意地提到傳國玉璽,綠腰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蘇妄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群黑衣人闖入醉仙居,見人就殺。蘇妄立刻擋在綠腰身前,抽出暗藏的鸮首匕,嚴陣以待。
“保護綠腰姑娘!”老鴇尖叫著,躲到了桌子底下。
黑衣人直奔雅間而來,為首的一人冷笑道:“綠腰,交出傳國玉璽殘片,饒你不死!”
綠腰臉色蒼白,顫抖著說道:“我不知道什么傳國玉璽殘片,你們找錯人了!”
“少廢話!”黑衣人揮刀砍來,蘇妄施展暗影步,擋在綠腰面前,與黑衣人戰在一起。
與此同時,醉仙居外,陳墨帶著夜梟司的人及時趕到,加入了戰斗。往生門的殺手見勢不妙,想要撤退,卻被夜梟司的人團團圍住。
混亂中,蘇妄注意到綠腰偷偷往后門跑去,他連忙追了上去。在一條小巷里,他終于攔住了綠腰。
“姑娘,現在外面都是殺手,你出去太危險了。”蘇妄說道,“實話告訴你,我是夜梟司的人,奉宇文丞相之命,前來保護你,拿到傳國玉璽殘片。”
綠腰愣了一下,眼中淚水滑落:“原來……原來你們終于來了。我等這一天,等得好苦啊。”
蘇妄心中疑惑,問道:“姑娘此話何意?”
綠腰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塊刻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字樣的碎片,說道:“這就是傳國玉璽殘片。三百年前,我的先祖是北魏太武帝的貼身侍衛,曾參與過藏兵洞的修建。太武帝臨終前,將開啟藏兵洞的鑰匙分成幾塊,交給最信任的人保管,其中一塊就傳到了我手中。往生門的人一直在追殺我,想要拿到殘片,開啟藏兵洞,獲取里面的秘密。”
蘇妄接過殘片,仔細端詳,心中震驚不已。原來這殘片背后,竟隱藏著如此巨大的秘密。他看著綠腰,說道:“姑娘放心,有夜梟司在,一定不會讓往生門的陰謀得逞。現在,我們先回據點,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一陣陰笑從頭頂傳來:“想走?沒那么容易!”
蘇妄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背“往生紋”刺青的男子站在屋頂,正是往生門的門主!他腳下踩著鐵剎猊,手中拿著一根骨笛,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夜梟司的小狗,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門主吹響骨笛,鐵剎猊頓時咆哮著沖了過來……
鐵剎猊的利爪擦著蘇妄鼻尖劃過,帶起的勁風刮得人臉生疼。綠腰尖叫著躲到墻角,手中殘片泛起幽光。往生門主站在屋頂吹骨笛,那調子忽高忽低,聽得人脊梁骨發寒。
“三百年了,平城的陰魂該醒了!”門主咧開嘴,露出一口黑牙,“太武帝的藏兵洞養著三十萬傀儡,等尸蟞王破封而出,這天下——”
話沒說完,陳墨帶著四個夜梟司殺手破墻而入。他們甩出青銅鎖鏈,鎖鏈末端掛著鸮首吊墜,在火光中劃出冷光。鐵剎猊剛要轉頭,陳墨已經踩著暗影步欺近,匕首抵住它后頸齒輪縫——這機關獸的弱點,夜梟司密檔里畫過簡圖。
“蘇妄,戳碎它眉心的玉玨!”陳墨大喊。蘇妄這才看見鐵剎猊額頭嵌著塊血色玉玨,正隨著笛聲明暗閃爍。他握緊鸮首匕撲上去,卻見門主指尖甩出三根骨針,直奔綠腰咽喉。
“小心!”蘇妄想都沒想,轉身用后背擋住骨針。那針一扎進皮肉就發燙,他眼前一黑,聽見綠腰哭著撲過來,手里殘片突然貼在他傷口上。奇跡般地,灼痛感消退了,殘片上“受命于天”四個字竟滲出金光,順著血液爬向他手臂的鸮面紋身。
鐵剎猊突然發出齒輪斷裂的吱呀聲,玉玨“砰”地炸開。原來陳墨已經擰斷了它的動力軸,這龐然大物晃了晃,轟然倒地,嘴里吐出的毒煙也變成了白煙。往生門主臉色大變,往地上撒了把粉末,濃煙起處,人已經沒了蹤影。
“追!”陳墨要追,蘇妄卻拉住他,指著自己手臂——原本青色的鸮面紋身,此刻竟隱隱透出金光,和殘片上的字跡一模一樣。綠腰哆嗦著說:“先祖筆記里寫過,夜梟司的人血能養殘片……難道你們是當年守洞人的后代?”
沒人來得及回答。蘇妄突然感覺殘片在掌心發燙,低頭一看,那八字刻痕里竟爬出一只指甲蓋大的蟲子,背甲上紋著“王”字。綠腰臉色煞白:“尸蟞王!它認主了……”
陳墨猛地奪過殘片,用匕首鞘拍死蟲子,可殘片已經裂開一道縫,里面滲出黑血般的液體。蘇妄覺得頭暈目眩,聽見陳墨下令:“立刻回鸮巢,把殘片交給丞相!還有——”他盯著蘇妄的手臂,“查清楚夜梟司和北魏守洞人的關系。”
回程路上,綠腰才說出實話。三百年前太武帝為防柔然掘墓,設下三重機關:傳國玉璽殘片是鑰匙,守洞人血是活栓,尸蟞王是最終鎖。往生門不知從哪弄到了平城舊檔,想復活太武帝操控傀儡軍,而夜梟司的紋身居然和守洞人圖騰一模一樣,難道宇文泰的祖先……
“別想了。”陳墨突然按住蘇妄肩膀,“前面有埋伏。”眾人立刻貼緊墻壁,蘇妄耳中響起細微的沙沙聲——是往生門的“黃泉引”蠱術,能操控死人當傀儡。果然,街角轉出十幾個披麻戴孝的“mourners”,眼窩深陷,步態僵直,正是中了蠱的死士。
“用聽風術找活口!”陳墨甩出鎖鏈,纏住最近的傀儡。蘇妄閉上眼睛,只聽見風聲里夾雜著極輕的呼吸聲——在房頂!他睜眼抬頭,正看見門主舉著骨笛冷笑,笛聲里多了種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像是什么東西在地下爬。
“不好,是尸蟞群!”綠腰抓起殘片就跑,卻被傀儡攔住去路。蘇妄感覺手臂的金光又熱起來,下意識揮拳砸向傀儡面門,竟一拳把它頭顱打飛,里面掉出顆正在蠕動的黑色甲蟲。
“用火燒!”陳墨拋出火折子,蘇妄接住砸向傀儡堆。火苗騰起的瞬間,他看見門主眼里閃過驚恐,轉身就逃。可地下的沙沙聲越來越近,月光下,無數黑點正從磚縫里涌出,正是被殘片血氣吸引的尸蟞!
“往河邊跑!”陳墨推著蘇妄和綠腰狂奔,身后傳來傀儡倒地的咔嚓聲。蘇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尸蟞群如黑色潮水般吞沒了傀儡,連鐵剎猊的殘骸都被啃得只剩骨架。而他手中的殘片,裂縫里的黑血正在凝結,竟隱約形成了一個狼首圖騰——那是北魏拓跋氏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