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早市飄著油餅的香氣，蘇妄摘下青銅鸮面，任由晨霧撲在臉上。賣糖畫的老人看見他袖口的鸮首匕，立刻在石板上畫出展翅的夜梟，周圍孩童們拍手笑鬧：“是鎮魔司的大人！聽說他們能踏碎shadows救人！”

“瞎說什么，”蘇妄笑著搖頭，卻在看見街角的盲眼琴師時頓住——那人膝上的琵琶蒙著黑布，布角露出的纏枝紋，與太武帝的機關術如出一轍。他剛要開口，琴師突然撥弦，空氣中響起只有夜梟司能聽見的低頻震動。

“首座，昆侖傳來急報！”青鸞的暗影步驚起鴿群，她胸前的凈化堂令牌泛著微光，“山腳的鸮首雕像突然睜眼，眼里流出的不是石屑，是……是初代首座的血書。”

鎮魔司的議事廳里，宇文泰摸著新刻的“凈化堂”匾額，狼首劍已經換成了木鞘：“太武帝的預言沒錯，凈化者出現后，吞聲蠱和黃泉帖都成了強弩之末。但昆侖的雕像……”

血書在燭火下顯形，初代首座的字跡力透紙背：“當鸮首睜眼，便是陰火復燃之時，然暗影已非昨日暗影，黎明終會照亮人心。”蘇妄看著最后一句，想起母親的血書，突然明白初代首座為何將夜梟司設為暗影中的明燈。

“青鸞，該你接過鸮首匕了。”蘇妄將匕身鄭重遞出，匕尾“見鸮如見泰”的字樣在她掌心映出微光，“鎮魔司需要能在陽光下守護百姓的首座，而我……該去完成最后一個使命。”

三日后，昆侖山腳。

鸮首雕像的瞳孔里嵌著塊青銅片，蘇妄用母親的玉佩碎片輕輕一觸，雕像竟張開嘴，吐出個刻著十二地支的木盒。盒中躺著初代首座的臨終日記，紙頁間夾著片昆侖雪蓮花，花瓣上的霜氣竟讓太武帝的骨血紋路不再灼燒。

“太武帝的陰火不是真正的火，”宇文泰看著日記里的插畫，那是初代首座與太武帝共飲毒酒的場景，“是人心的執念，而我們……”

“是執念的終結者。”蘇妄合上日記，看見遠處的商隊正頂著朝陽前行，駝鈴聲中混著孩童的童謠，“當百姓不再需要夜梟司的暗影步，我們的使命才算真正完成。”

回到長安，青鸞已經將凈化堂開成了醫館，前來求治的不僅有中蠱的百姓，還有曾經的往生門余孽。她的凈化血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再也不是見不得光的守洞人秘寶。

“首座，”小弟子跑來，手里攥著從廢墟里撿到的黃泉帖，“這帖子上的‘死’字，怎么變成‘生’了？”

蘇妄接過帖子，看見背面用蟲血寫著“太武帝已散”，筆跡與初代首座的血書一模一樣。他望向鎮魔司的鼓樓，那里新掛的風鈴在風中輕響，敲出的不再是暗殺暗號，而是長安百姓的晨鐘暮鼓。

宇文泰站在屋檐上，狼首劍鞘反射著夕陽：“聽說西域又有新的傳說，說有群戴鸮面的人在沙漠里救人，用的不是匕首，是清水和藥草。”

“那是新的夜梟司，”蘇妄笑了，摸向心口早已褪色的鸮面印記，“暗影還在，但暗影里長出了花。”

暮色漸濃，長安街頭亮起燈籠。蘇妄走過糖畫攤，看見青鸞正給孩子們講初代首座的故事，她袖口的鸮首匕閃著光，卻不再讓人覺得恐懼。遠處的鐘樓傳來報時聲，這次敲的不是警示，而是和平的長音。

他知道，夜梟司的暗影步永遠不會消失，但腳步的方向已經改變——不再是黑暗中的刺殺，而是晨光里的守護。太武帝的陰火終究沒能燒到人心，因為總有人愿意成為暗影中的光，讓黎明提前到來。

（全書完·鸮首黎明）

尾聲：十年后，蘇妄在昆侖之巔看見真正的黎明，鸮首雕像的眼睛里長出了綠草。青鸞的弟子在藏兵洞發現新的密道，盡頭的石壁上刻著“暗影永恒，黎明亦永恒”。與此同時，江湖流傳起“鸮面人送藥”的傳說，有人在暴雨夜看見戴鸮面的身影背著藥簍，踏過積水時，竟在水面映出朝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