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西的破廟飄著細雨,蘇妄踩著發霉的供桌躍上房梁,袖口的青銅鸮面令牌擦過蛛網,發出極輕的“咔嗒”聲。墻角陰影里傳來布料摩擦聲,他屏息凝神,聽風術捕捉到三個人的心跳——其中一人的心跳頻率,與三年前刺殺宇文泰的往生門死士完全一致。
“卯兔堂的人,還剩幾個?”沙啞的聲音帶著尸蟞王特有的嘶鳴。蘇妄瞳孔驟縮,這是往生門“黃泉引”蠱術的后遺癥,中蠱者的聲帶會被蟲群啃噬。他摸向腰間的鸮首匕,匕身中空處的毒針已滑入掌心。
“回樓主,”另一人壓低聲音,“昨夜被夜梟司端了據點,現在只剩……”話未說完,突然變成咕嚕聲。蘇妄看見黑影躍起,月光照出他手中的黃泉帖,帖角滴著血——正是被割喉者的血。
“廢物,”樓主冷笑,“夜梟司的‘暗影步’能踏雪無痕,就憑你們也想在鸮巢眼皮子底下搞事?”他轉身時,斗篷掃過供桌,露出里面藏著的十二地支羅盤,羅盤上的“卯兔”方位插著匕首,刀刃上凝著黑血。
蘇妄的聽風術突然捕捉到異常——羅盤下的青磚紋路,竟與鸮巢總部的十二地支地磚完全一致。他想起宇文泰的警告:“往生門一直在找鸮巢入口,他們以為十二地支羅盤是鑰匙,卻不知道真正的鑰匙……”
“樓主,”又一個黑影闖入,“夜梟司首座蘇妄的動向查清楚了,他每月十五都會去城西亂葬崗,那里埋著……”話未說完,破廟突然震動,蘇妄踩斷的瓦片應聲而落。
“誰?”樓主甩出黃泉帖,帖如利刃般擦過蘇妄臉頰。他趁機施展暗影步,卻在落地時聽見金屬碰撞聲——自己的鸮首匕竟掉了出來,尾部“見鸮如見泰”的字樣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夜梟司的狗!”樓主怒吼,黃泉帖化作蟲群撲來。蘇妄揮匕抵擋,卻見匕身毒針射出的瞬間,羅盤上的“卯兔”匕首竟同步顫動,遠處鸮巢方向傳來警鐘——那是卯兔堂遇襲的信號。
“不好,中了調虎離山計!”蘇妄轉身欲走,卻被蟲群纏住。樓主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蘇妄,你以為鸮巢真的安全?我早就在你們的十二地支地磚下埋了尸蟞王卵,現在……”
長安廢墟下的鸮巢里,宇文泰正對著十二地支沙盤沉思。寅虎堂方向突然傳來悶響,沙盤上的寅虎令牌裂成兩半,露出里面藏著的黃泉帖,帖上“死”字正順著裂痕蔓延。
“丞相,不好了!”親衛沖進來,“寅虎堂地牢的死士全被放了,他們身上都貼著……”話未說完,咽喉已被毒針穿透,尸體口袋里掉出張黃泉帖,帖角畫著鸮首匕的圖案。
宇文泰握緊狼首劍,劍鞘上的狼首圖騰與沙盤共鳴,竟在地面投出鸮巢的立體地圖。他看見十二地支地磚下的尸蟞王卵正在孵化,而蘇妄的位置,被無數蟲群標記成了紅點。
“啟動‘暗影回廊’。”宇文泰按下沙盤中央的鸮首機關,地面裂開,露出通往亂葬崗的密道,“告訴蘇妄,用鸮首匕刺進十二地支羅盤的‘子鼠’方位,那是往生門蠱陣的命門。”
亂葬崗的雨越下越大,蘇妄被蟲群逼到懸崖邊,手中的鸮首匕已卷刃。樓主舉起羅盤,蟲群突然組成宇文泰的虛影:“蘇妄,看看你效忠的人,他的狼首劍上,還沾著你母親的血!”
虛影中的畫面讓蘇妄瞳孔驟縮:二十年前,宇文泰揮劍斬向母親,狼首劍上的“拓跋”二字染著鮮血。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血書:“夜梟司……陷阱……”
“騙你的,”樓主大笑,“那只是蠱術幻象!但宇文泰確實知道你的身世,他一直在利用你——就像利用所有夜梟司的人!”
蘇妄的匕首“當啷”落地,蟲群趁機纏住他的腿。千鈞一發之際,暗影回廊的密道突然打開,宇文泰的聲音從里面傳來:“信自己,還是信蠱術?”
樓主的笑容凝固了,他看見蘇妄撿起匕首,刺向羅盤的“子鼠”方位,竟觸發了夜梟司的反制機關。十二地支羅盤突然爆炸,露出里面藏著的太武帝骨血,骨血與蘇妄的紋身共鳴,竟將蟲群全部震碎。
“你以為羅盤是鑰匙,”宇文泰走出密道,狼首劍指著樓主,“其實它是我們放的誘餌,為的就是引你們來激活反蠱陣。”
樓主想逃,卻被蘇妄的暗影步截住。鸮首匕的毒針抵住他咽喉,蘇妄看著他潰爛的臉,突然想起母親信里的最后一句:“夜梟司不是陷阱,是最后的防線。”
“為什么……”樓主不甘地倒下,蘇妄從他懷里摸出半塊玉佩,竟與自己的鸮首匕尾部紋路吻合。宇文泰接過玉佩,臉色微變:“這是當年摸金校尉的信物,看來往生門的樓主,才是你母親的……”
“不用說了。”蘇妄打斷他,將玉佩扔進懸崖,“重要的是,鸮巢還在,民心還在。”
雨停了,亂葬崗的薄霧中,隱約可見鸮巢的青銅大門。蘇妄摸著鸮首匕上的“見鸮如見泰”,終于明白這不是權力的象征,而是守護的誓言。宇文泰拍著他肩膀,指向東方:“看,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