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什么大不了
- 與幽靈前行于夏日
- 十三串
- 1491字
- 2025-04-21 23:49:40
周晨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已經讓他無心學習。
張子安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真是個傻逼啊。”張子安搖搖頭,“還得看你大壩我啊。”
“孟歡同學,請問一下……”
……
“嗯,好的。”
“麻煩了(??ω???)。”張子安說道。
“沒事。”
……
已經臨近晚上,但熱意依舊不減。
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后,周晨留在教室寫作業,身上校服已經汗濕了一大片。風扇吹過,像用干燥的布蹭過脖子,難受卻沒有涼意。
張子安走的時候還拍了拍他肩膀,說:“別想太多。”
“別想太多”是兩人的默契,無論是誰情緒不好,他們都會拿這句話安慰對方,可能一切都在這四個字中了。
“嗯。”周晨沒抬頭,只是應了一聲。
他把筆裝進筆袋時,發現那支用來畫畫的自動鉛筆還在。他下意識想把它丟進抽屜,但又停住,猶豫幾秒,還是放回了書包里。
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猶豫什么。
走出教學樓時,天已經暗下來一半,暮色像水一樣慢慢淹過教學樓的頂端,走廊盡頭亮著幾盞昏黃的燈,蚊蟲圍著光團旋轉,發出細碎的嗡鳴聲。
他沒有立刻去食堂,而是順著圍墻那邊的小路走,想繞一圈再回宿舍。
快走到操場后門時,有人坐在看臺邊的欄桿上,晃著腿。
“你走得真慢啊。”那人說。
周晨一怔,是孟歡。
她穿著一身干凈的白色短袖,臉上還帶著剛洗過臉的清爽味道,像是剛從陽光里撈出來一樣。
“你怎么在這?”他問。
“等風涼一點。”她跳下來,“順便等你。”
“等我干嘛?”
“隨便說點事。”她走到他身邊,也不等回應就往操場方向走,“走著說。”
他們并肩走在球場外圈,天邊還掛著一抹很淺的紅色,像殘留在洗凈調色盤上的水彩。
“之前我不是說過嗎,我是魘,最近你的心情不好,我能感覺到。”
“我能感覺到”如同雷擊一般,轟的一聲在周晨腦中炸開,但他又覺得感動,似乎有人理解他。
“但這樣不好,你情緒太低落了。當然,也會影響我,不過沒什么大不了就是了。”孟歡自顧自地說。
“……”
“你今天挺沉默的。”她說。
“平常也差不多。”
“你以前也畫畫?”
“嗯。”
“挺喜歡的吧?”
周晨沒有回答,只是點了一下頭。
孟歡低頭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聲音輕了些,“畫畫的事別太在意了。”
“我知道。”周晨說,“老師沒說錯。”
“可你也沒做錯。”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安慰,但又不像。更像是她自己相信的某種理所當然。
“為什么?我覺得并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那你還畫?”
“就想畫。”
“那不就夠了。”
她說得很輕快,好像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
可就是這種“不把它當回事”的態度,反而讓周晨心里堵得那口氣,忽然松了一些。
他抬頭看著遠處操場上幾個還沒走的學生,有人在打球,有人在散步,也有人就躺在草坪上聊天。
他想,他們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未來會是什么樣子,但他們還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孟歡看著他側臉,又笑了笑,說:“我以前也偷偷寫東西。小說,日記,亂七八糟的。”
“寫給誰?”
“寫給我自己。”
“現在還寫嗎?”
她搖頭。
“后悔嗎?”
“有一點。”
兩人走到操場盡頭,再轉回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教學樓那邊亮起一排排燈光,像點陣圖一樣整齊,卻也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快到門口時,孟歡忽然問他:“你那張畫……帶著嗎?”
“沒有。”他下意識否認,但隨后又改口,“其實……還夾在作業本里。”
“嗯。”她點頭,沒再追問。
燈光照在她頭發上,閃出細碎的光,她看著他說:
“哪天想畫了,就畫吧。不一定非得等有意義,或者等誰允許。”
“我們還沒到連喜歡一件事都要申請的時候吧?”
說完她就朝教學樓方向走去,背影被路燈拉得很長。
周晨站在原地,風從身側吹過,帶著一絲夜晚才有的、城市邊緣的青草味。
他沒動。只是忽然覺得:
也許他可以再畫一次。
不是為了比賽,不是為了展示。也不是為了和什么人對抗。
只是因為他想畫。
沒什么大不了的。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