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知草民何罪之有？”

面對方衡的雷霆暴喝，黎遠山挑了挑眉，反問一聲道。

“何罪之有？”

方衡一聲冷笑道：“黃家打了你家大哥，又在門口羞辱你等兄弟，于是你懷恨在心，連夜登門殺了黃家一百一十余口，你還說你何罪之有？”

不知何時，或是因為方衡等人來勢洶洶，整個黎家門外早已圍滿了村民。

隨著方衡話音落下，頓時一眾村民皆是大驚失色，議論紛紛起來。

“什么？黃家竟然是黎遠山滅門的？”

“不可能吧？黃家光是家丁仆從就有七八十人，個個都生得體壯如牛，練的一手好武藝！黎家老二咋能做到的？”

“對啊！就黎老二那瘦不拉幾的樣子，怕是殺只雞都費勁，還屠人滿門？”

“我咋不太信呢......”

一道道議論聲中，方衡眉頭微微皺緊。

黎遠山則是眼眸低垂，沉默了一會問道：“草民冒昧問一句，大人認定我為兇手，除了推斷之外，可有證據？”

“證據？”

方衡臉上眉頭一皺，開口道：“黃家近段時日，就只與你結有仇怨，況且你又練劍，黃家之人全部死于劍傷，尤其是那黃管事，死相最慘。”

“而你則曾在黃府外揚言，說什么期待與那黃管事再度見面的場景，可見你心中最恨他。”

“據我所知，昨晚你又未有回家。”

“不管從殺人動機，還是殺人時間上來說，你全部符合，你還說你不是兇手？”

此言一落。

在場的一眾村民，俱是目露驚疑之色，毛骨悚然的看向黎遠山。

而方衡則是眉頭舒展開來，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黎遠山低垂著頭，輕輕搖了搖道：“方大人，您說得很對。但有沒有一個可能，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您心中認定我是兇手的前提下，然后所做出的推斷？”

“就如同先射箭后畫靶，您覺得我是兇手，于是便會將所有兇手特征，往我身上來靠？”

頓了頓。

黎遠山抬起頭，平靜看向方衡，拋出了最后一個致命問題。

“大人，就算您的一切推算都是正確，但草民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全部有跡可循。”

“您覺得，草民區區一個農夫，有什么能力，可以殺掉黃家一百余口？”

此言一落。

原本還目露驚疑的一眾村民，頓時紛紛恍然。

“是啊！就算其他都解釋的通，這一點如何解釋？”

“黎家老二可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耕兩畝地都費勁的人，咋一下能做到殺這么多人的？”

“而且我可聽說了，黃家很多人可是被人活劈了的！那哪是我們普通凡人做出來的事情？”

“你們說......會不會有可能，這位方大人找不到真正的兇手，就拿黎家老二頂罪？”

“這話你也敢說？不要命啦？”

“是啊，官府這種事又不是做少了......”

“咱們這群沒有背景沒有根基的人，不就是最適合頂罪了么？”

“噓，小點聲，我看估計就是這樣！”

一陣陣竊竊私語聲中，方衡臉色越來越鐵青，越來越陰沉。

“都給本官住嘴！若在干擾辦案者，本官皆按同案犯處理！”

方衡一聲暴喝。

霎時間，一眾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牢牢閉上了嘴巴，但眼中的懷疑卻更甚。

“大人，要不還是先將黎遠山緝拿歸案，回去再審如何？否則一傳十十傳百的，對大人和官府名聲不利。”一名捕快小聲說道。

方衡眸光微微轉動，旋即點了點頭。

“黎遠山，我看你能裝多久！”

方衡一聲冷哼，擺了擺手道：“將黎遠山緝拿歸案！”

“是！”

兩名捕快手持鐐銬上前，壞笑一聲道：“姓黎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好。”

黎遠山沒有反抗，任由二人將拷上，起身隨兩名捕快上了馬車。

“二哥！”

黎崇川心中一急，連忙就要上前。

“別鬧，好還在家中照顧大哥。”

黎遠山輕輕朝黎崇川搖了搖頭，制止他的動作。

很快。

黎遠山坐在馬車上，隨著一眾捕快衙役，烏泱泱的離去。

一眾村民看了一眼黎家，也不知該怎么安慰，搖頭嘆氣之后，紛紛散去。

“綰綰，這可如何是好？我聽人說了，一般人被抓進官府里面，哪怕不死也要被扒上一層皮，二哥這一去......唉！”

黎崇川愁眉苦臉，來回踱步。

“三個，你別走了，晃得我腦袋都暈了。”

黎綰綰搖了搖頭，忽地說道：“其實我覺得，很大概率上來說，二哥會沒事。”

“啊？”

黎崇川腳步頓住，愣愣的看向黎綰綰。

黎綰綰目光看向遠處，輕輕吐出一口氣道：

“上次大牛他們家出事，那位方大人在心里很大程度上，懷疑我們知情的情況下，卻沒有施展手段，逼迫我們說出實情。”

“從一點來看，這位方大人不是那種行事肆無忌憚，不顧原則律法之人。”

“因此，在沒有二哥切實證據之前，方大人應當不會行屈打成招的那一套。”

黎崇川聞言頓時眼睛一亮，眉開眼笑道：“還是綰綰你聰明！那你的意思是，二哥不會有事？”

“不一定。”

黎綰綰小臉上涌起幾分凝重道：“這場案子，最關鍵的節點，就在于二哥修行之事，會不會暴露！”

“目前不管從殺人動機、作案時間上來看，其實都對二哥不利！”

“而這一切之所以還不能蓋棺定論，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無法確定，二哥有著對黃家滅門的實力！”

“要知道，二哥做這件事情的難度，無異于襁褓嬰兒，去殺成年男子。”

“所以接下來，那位方大人必然會用盡一切辦法，去摸底二哥的實力！”

“而這，便是這場博弈，想要破局的關鍵！”

“這不僅決定了二哥的命運，甚至決定了我們黎家的命運！”

隨著黎綰綰一口氣說完。

黎崇川表情呆滯，嘴巴張大的能塞下一個雞蛋。

“綰綰，你最近吃什么了？我怎么感覺你變得比我聰明了？”黎崇川上下打量著黎綰綰，愣愣說道。

黎綰綰翻了個大白眼，輕哼道：“我本來就比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