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瑞云看著林初元臉上的尷尬神色，怒氣竟都下去不少，無語的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許久后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所以，你真就啥都沒查，就那么走進去了？”

林初元雙手一攤，搖頭道：“還沒人告訴我那諜報司有多大能耐，也沒人告訴我他們能不能用啊。”

半空中遞來一個文件袋，正好落入他攤開的手中，身后傳來平靜的話語聲：“喊一聲就行了。”

林初元看著手中的文件袋，隨手遞給周離，抓起一把瓜子道：“那你說吧，你之前也沒問我知不知道啊。”

喬瑞云一臉黑線，又不好發作，安靜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剛才吼的太大聲喉嚨都痛了。

他喝了半杯茶后淡淡道：“我那春香閣和百花樓只是歌舞地，并沒有見不到光的勾當，而且其中吃食價格昂貴，一般人也不會去，時不時有平民前去，但也不過點兩盤涼菜，便是足夠他們一家子數月花銷了，此類人為了面子就竭力鼓吹其中奢靡，聽者還會添油加醋再傳出。”

林初元眉頭跳了跳問道：“那其他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喬瑞云無所謂道：“春香閣百花樓奢靡之地，背后之人自然不會有好名聲，那做出什么事都很合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知道真相，很多人也并不在乎真相，他們只是閑極無聊，想找個話頭，而我正好名聲不好，可以肆意編排，還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如此，便愈演愈烈。”

林初元終于聽出了不對勁，認真看著他問道：“為什么不澄清？”

喬瑞云反問道：“為什么要澄清？憑什么能澄清？人言可畏啊，陛下！”

他將陛下二字念的很重，林初元竟是不知如何接話，周離抬起頭，看向喬瑞云冷冷問道：“所以，有偏邦小國敢在皇城中謀害百姓。”

喬瑞云翻了翻白眼道：“你那母親可是一國公主，他們不忿本國公主逃離后淪落到整日拋頭露面，派死侍前來刺殺，不然你真覺得什么人都能隔三差五調查老夫卻還能活得這么好，給你處理了那就是外交事件，師出無名徒增煩惱。”

周離不依不饒問道：“那你為什么找人煉制毒丹。”

喬瑞云沉吟片刻道：“用來處理你這種愣頭青，我身為巡撫，害怕莫名前來尋仇的愣頭青，備幾枚毒丹不是很正常嗎？”

林初元一臉黑線看著毫不避諱的喬瑞云，他知道這是在遞把柄，但還是有反手下詔關他幾天的想法。

喬瑞云看著天色道：“如果今日不想誅殺老夫，就請離去吧，不出意外已經有人前來刺殺圣駕，突然想殺就快快動手，之后會有人來為老夫收尸，我對這鄉野中孩童皆有訓誡，他們不會說出自己來歷，錢財皆已為他們備好，還請留下此地，暫且讓這些人安穩活下去。”

林初元將八荒化為長劍握于手中，郁悶道：“刺殺我的人是你叫來的？”

喬瑞云轉身離去，淡淡道：“陛下身邊可并非只有忠良之輩，比如想搶我位置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言盡于此，請陛下圣裁。”

他一口一個陛下，卻全無恭敬之意，無他，與林初元這一面實在是令他有些無奈，本以為替身好歹有點用，結果啥也不是。

林初元看出他的不屑，翻了翻白眼，老而不死是為賊，這老東西已經快成妖了，來欺負他一個才出世的小朋友。

他摸著手中人皇戒若有所思，緩緩取下收入精神海內，然后掏出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戴上，隨后笑著問道：“那你可想澄清？”

喬瑞云腳步一頓，許久后才轉身俯首道：“謝陛下。”

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手握大權，能讓他在乎的東西已經很少了，而林初元要做的，正好是他在乎的，為官數十載，不過是為身前身后名，若是有機會，誰愿意遺臭萬年呢，就算有人好心說出真相，等那真相大白世間，或許墳冢都已被翻爛了，徒留個不得安息。

林初元指著喬瑞云看向周離道：“可有良計？這人聲名狼藉，多一件不多，到時一并洗去便罷了。”

喬瑞云眉頭直跳，周離并不是什么易于之輩，之前噴他也只是文人相輕的習慣，這人肚子肚子里全是壞水，要是出謀劃策，指不定他的身后名還要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周離面色古怪的看著他，思考一會后瞥了眼假人皇戒，淡淡道：“陛下承天之運，承國之運，隨心所欲便是了，不過宵小之輩，用計反而抬舉了他們。”

林初元滿意的點點頭道：“善。”

他終于又憑借自己的努力找回了當皇帝的感覺，當小孩手中握著手雷的時候，身邊再強壯的大人也要安靜的聽他說話，若是小孩有將手雷送出的意思，并且可以用這手雷隨意殺生的時候，把鹽當飯吃的老人也會嘗試討好他。

他說完領著三人徑直離去，充當背景板的鄔曉月行走中收起手中鼓搗的小玩意，沉迷于自己世界的鄔曉月只聽到了最后一句話，“A上去便是了。”

車隊大搖大擺的回程，終于，夜幕降臨時一支冷箭釘在車廂外，車隊立即停下，林初元大大咧咧地走出喊道：“刺殺圣駕，爾等是在求死嗎？”

又是一箭射來，鄔曉月閃身而出，一手捏住箭頭，看了一眼后隨手扔在地上，林初元看了一眼箭矢，笑道：“這箭矢有點眼熟啊。”

鄔曉月無奈道：“別開這種玩笑啊，誰會用自家打造的箭矢來刺殺。”

林初元耍起無賴：“那我不管，要是諜報司查不出來，就讓你們家去查。”

話音剛落，一個文件袋塞到了他手里，頭頂傳來沉悶的話語聲：“要干什么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呢，我不知道你想知道我怎么給你資料呢，我不給你資料你怎么知道我厲害呢？”

林初元看了一眼文件袋，扭過頭去平靜道：“知道了，走吧。”

他收起文件袋，沉聲道：“咱們……”

“好。”

鄔曉月想起剛才聽到的什么A上去，也懶得思考，手中軟鞭揮舞間沖入叢林中，一時間哀嚎通呼聲響徹天際，讓這片夜色下又陰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