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姜韻與謝家的婚事，黃了？”

姜四傾身貼近，嘴里的薄煙吐在杜桂芳的耳畔。指尖夾著秸稈，在那光潔的皮膚上刮擦。

酥癢的觸感更像是催人命的利刃，一下一下磨卸著杜桂芳的心。

她渾身顫抖，眼神飄忽，哽了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是......是的。”

姜四本就看重與謝家的聯姻。

謝望旌掌握著朝廷一部分兵馬，若是能夠結下這門姻親，對姜四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依仗。

說不定那位也會多看他幾眼。

但現在姻親黃了，路斷了！

想到這杜桂芳的心頭一緊，拳頭暗自握緊，指甲差點把那稀薄的衣料扎透。

姜四一臉玩味地看著杜桂芳。

薄唇上粘著幾團不規則的胭脂，幾度風流，唇角微微勾起，“你瞧瞧，我還沒做什么呢，怎么就嚇得那么厲害。”

大拇指上的青玉圈圈摩挲，觸著杜桂芳的臉頰一點點滑落。

她害怕地閉上眼睛，感官反而更加強烈了。

冰涼的寒氣先是達到脖頸，然后是胸口、肚臍、小腹......

“哦，對了。”

“我記得你妹妹好像也在姜府是吧——”

聞言，杜桂芳的眼睛倏地睜開，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怎么會知道的！

姜四的嗓音粹著寒，“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她是你的貼身丫鬟！”

“錚——！”

杜桂芳的弦斷了。

“四郎！”腳下發軟，撲通一聲跪下，“四郎，我錯了！”

淚珠不停地從眼角滾落，杜桂芳跪著向前爬了半步，雙手顫抖地拽著姜四的衣擺。

哽咽道，“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

姜四仿佛沒聽到一般，獨自欣賞起手背，說出的話卻讓杜桂芳的心情沉到谷底。

“是時候換一個新點的玩意兒了。”

“你說是不......”

淚水在滿是脂粉的臉頰上淌出幾道路，頭上的飾簪被晃得叮當作響，“不、四郎，她還只是個孩子！”

“一點都不懂的！”按著胸口懇切道，“我、我可以的。”

指尖顫抖地就要褪下衣衫，褪下唯一的“遮羞”，卻不想被一根秸稈按住了手背，截停了動作。

姜四俯下身子，輕聲道，“那我就要看看姜夫人能不能帶給我一些新東西了——”

紅燭的火焰在燭臺抖動，角落的衣櫥縫隙里一只眼睛瞪得老大，暗自注視著這一幕。

姜荼扒著衣櫥的門，嘴巴微張，喃喃道：“真該佩服作者的想象力啊。”

小聲的嚶呢從那頭斷斷續續地傳過來，姜荼還想好奇地再看看，紛彩的世界卻一下被關了燈。

一雙大手捂住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沙啞，“阿荼，別看！”

姜荼的笑意瞬時僵住了，興致懨懨，嘴角不甘地努了努。

她將那只遮擋著的手拉下，眼皮輕掀，睨著眼，“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在這兒？”

誰能想到，那么狹小的衣櫥里竟然藏了兩人。

急促的呼吸聲在幽閉的空間里響得格外清晰。

外面燭火的微光穿過縫隙恰好在謝渝安的臉上映下。

“我......”

姜荼小臉朝著謝渝安壓近，眉毛蹙起，低聲質問道，“你不會是跟蹤我的吧。”

謝渝安的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滾了滾，剛想出口，不料外面響起一聲尖叫。

“啊——！”

兩人的眸光同時微沉，透過縫隙看清外面的情況——

煙霧繚繞間，半褪衣衫隨意地掛在身上，杜桂芳的雙手被禁錮在兩側，細長的脖頸高高揚起，身體發著輕微的顫抖。

蠟淚從燭芯垂落，滴在凹陷的坑洼處，綻放出動人的胭脂色......

姜荼和謝渝安兩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收回。

場面陷入詭異的尷尬。

姜荼嘴角扯出尷尬的笑意，眼睛四處飄動，打著呵呵道，“沒意思、沒意思......”

她托著有些發燙的臉頰，慶幸這個幽暗的空間剛好可以給自己做遮掩，當然埋著頭的她自然也注意不到身前謝渝安脖頸的通紅。

謝渝安有些結巴，“我、我們要在這里面待多久啊？”

“不知道啊。只有等外面結束了。”

淡淡的山茶花香鉆進謝渝安的鼻腔，不似尋常胭脂的甜膩，初聞時帶著綠意的澀，多是清新。

這個香味兒前世他也曾聞到過。

正在思索時，一旁的姜荼忽然貼近，碰了碰他的肩膀，壓著聲音道，“奶思荼蜜柚！”

謝渝安的身軀微微僵住，眸中晦暗不清，嘴唇抿成一條線，嗓音混著一絲復雜的情緒，“這是啥？”

“暗號啊！以前不是都流行這個嘛？”

見謝渝安不做聲，姜荼眸中的期待漸漸暗了下去。

她小聲嘟囔，“也是，怎么可能那么巧遇到穿書者。”

這概率明明比中彩票還——

“奶思荼蜜柚荼。”

——難？！

暗淡的眼中忽然有了光亮，腦袋抬起時卻一下子傳來劇痛。

“a——”

哎呦！

一個拼音都沒說完，就被謝渝安捂住了嘴。

外面，姜四的動作倏地停下，怒喝一聲，“誰！”

他警惕地掃著四周，卻并沒有發現異常。

細長的手腕從背后伸出，青衣女人臉上泛著潮紅，柔聲問道，“怎么了？”

“我剛剛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我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

“嗯~”

身下伴隨著幾聲嗯哼，青衣女掩著笑，目光落向窗外那綻放的白花上，“莫不是四郎覺得人少了。”

嗔怪道，“還是——四郎對我們幾個不滿意？”

“怎會。”

姜四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對著青衣女子解釋道，“我對你們很滿意......”

床幃被拉下，影子如畫般落在上面擺動。

姜荼的眼睛瞪得圓，呼吸打在謝渝安溫熱的掌心上。

好險！

若不是謝渝安反應及時，他倆差點就被發現了。

等謝渝安掌心移開，姜荼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兒吧？”

剛剛她的頭估計是撞到謝渝安了的。

借著微弱的光亮，一道粘膩的血液從鼻腔里滑出。

姜荼低聲驚呼，“你流鼻血了？！”

謝渝安道，“我沒事兒。”

“不行不行。”姜荼掏出手帕，急忙幫謝渝安止住鼻血。

謝渝安想避開，可是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他又能躲到哪兒去呢？

謝渝安有些暈乎了。

姜荼剛才不過是撞到了他的下巴而已。

至于這鼻血，他能說他只是有點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