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建華猶豫的樣子，白安娜又補充道：“你工作那么忙，真的有時間照顧樂樂嗎？讓他跟著云玲，對大家都好。”

蘇建華的眉頭緊鎖，額頭上的青筋隱約可見。“可我答應過我父母...”

“樂樂永遠是你的兒子，這一點不會改變。”白安娜往前一步，輕輕握住他的手，“你父母還是可以去看他，他還是會叫他們爺爺奶奶。只是...不用非要把他帶在身邊。”

云玲站在酒店大堂，手中緊握著兩份離婚協議書。

她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這五分鐘里，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過去的點點滴滴。十年的婚姻，從甜蜜到苦澀，最終只剩下這兩份冰冷的文件。

電梯“叮”的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蘇建華牽著白安娜的手從電梯里走出來，兩人說說笑笑的樣子刺痛了云玲的眼睛。

“來得挺準時。”云玲將兩份協議書遞過去，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蘇建華接過文件，目光在上面快速掃過。協議內容很簡單：一百多萬的財產分割，兒子樂樂的撫養權歸云玲，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云玲承諾銷毀所有不利于他的證據，永不再進行任何形式的報復。

白安娜踮著腳尖，探頭想看協議內容。蘇建華輕輕將她推開，低聲說了句“別看”。

大堂的水晶吊燈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照在蘇建華緊皺的眉頭上。他翻看著協議，手指在那串數字上停留許久。一百多萬，對于一個副處長來說確實不是小數目。但想到那些證據若是曝光，他辛苦經營的仕途怕是要徹底完蛋。

“這些條款，我都同意。”蘇建華抬起頭，眼神閃爍，“明天下午兩點，民政局見。”

云玲點點頭，轉身欲走，卻被蘇建華叫住。

“等等，”他猶豫片刻，“那些證據...到底是誰給你的？”

“重要嗎？”云玲轉過身，嘴角掛著一抹諷刺的笑，“等離婚手續辦完，所有東西都會還給你，包括復印件。這一點我已經寫進協議里了。”

蘇建華還想說什么，手機突然響起。是他們單位老總打來的。他接起電話，走到一旁低聲交談。沒一會兒，他臉色驟變，對白安娜使了個眼色，兩人匆匆離開。

云玲站在原地，望著那對身影消失在旋轉門后。她摸出手機，撥通了妹妹的號碼。

“柔柔，”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解脫，“和蘇建華談妥了。所有條件他都答應了，明天就去辦手續。”

“太好了姐！”云柔在電話那頭欣喜地說，“就你手里那點破玩意兒，還想當證據？？”

“不然呢？”云玲苦笑著走出酒店，“要不是有這些東西，他怎么可能這么痛快就同意？說不定還想讓我凈身出戶。”

夜風吹起她的發絲，帶來一絲涼意。云玲裹緊外套，繼續說道：“對了，你該不會還賴在那破酒店里吧？嘿，剛才你那輛座駕我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我在和紀太太聊天。姐，你既然看到了，怎么不上來？”

“我吃過才來的。再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蘇建華這個人渣踢開。”云玲走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摩托車。

“你們做DNA了？”云柔突然問道。

“嗯，過幾天就有結果了。”提到這個，云玲的聲音突然哽咽，“可是媽已經走了十五年了...”

電話兩端陷入沉默。街邊的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將地面染成暖黃色。

“紀太太一定也很難過吧？”云玲輕聲說，“找了這么多年的妹妹，終于找到了，卻已經天人永隔。”

“她昨天一整天都在哭，把雅蕓他們都嚇壞了。”云柔嘆了口氣，“姐，你說要是媽還在，知道自己還有個姐姐，會是什么心情？”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云玲眼角滑落。她想起母親臨終前的樣子，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母親有個姐姐一直在尋找她們。十五年了，這個秘密終于浮出水面，卻再也無法讓母親知道了。

“柔柔，趕緊給我好好伺候伺候紀太太。我得回去看樂樂了。”云玲抹去眼淚，聲音有些啞。

掛斷電話，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蹲在地上無聲地哭泣。

云玲正準備騎車離開，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云玲。”

她轉頭看去，街對面停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單正陽正倚在車門上看著她。路燈的光線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

云玲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騎車逃走。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沒撞他的車，怕什么？

她隨意地揮了揮手，沒想到單正陽竟然大步朝她走來。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怎么在這？”

單正陽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整個人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單總。”云玲下意識地挺直腰背，聲音有些發緊。

單正陽邁著從容的步伐走近，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聽說你請假了？”

云玲的手指微微收緊，喉嚨發干。她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樂樂被嚇壞了，我請了幾天假在家陪他。”

“那現在怎么一個人在這？”單正陽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在周圍掃視一圈，語氣里帶著若有似無的試探，“你兒子呢？”

云玲抿了抿有些發白的嘴唇，一時語塞。要告訴他實話嗎？她在心里反復權衡著。陽光曬得她后背發燙，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單正陽又環顧四周，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那個總是見到他就往云玲懷里鉆的小家伙今天確實不見蹤影。每次看到那孩子躲著自己的樣子，他都忍不住想笑，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獸似的。

“樂樂在家午睡，有慧姨照看著。”云玲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我溜達出來辦點事。”

“什么事？”

云玲的眼神閃爍，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單正陽的眼睛，他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不想多說就算了。我只是路過看到你，隨口問問。”

說著，他收回搭在云玲摩托車把手上的手，西裝袖口露出一截昂貴的腕表，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你忙。”

“單總慢走。”云玲低聲說道，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里卻泛起一陣難以名狀的情緒。

與此同時，酒店內。

云柔站在酒店大門口，目送紀太太母女的車子漸漸消失在視線盡頭。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卻在這時看到一群人從酒店大門魚貫而出。

熟悉的身影讓她心跳驟停——司霆和司瑾琛赫然在列。還有一個她在晨曦咖啡廳見過的男人，以及幾個從未見過的西裝革履的人。最后跟著的那群高大的黑衣人，不知是保鏢還是公司職員。

陽光下，司霆的輪廓顯得格外分明，他神色從容，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云柔站在原地，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司霆一開始并未注意到她。倒是那群保鏢先發現了她的存在，個個如臨大敵般僵在原地，眼神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