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煥低聲道：“舊衣服比新衣服更不起眼，而且當鋪的東西便宜。”

進了當鋪，伙計領著他們來到庫房。“五層貨架擺滿了衣物、襪套和錢包，選好了放簍里，到前面結賬。”

蘇瑾驚嘆道：“不愧是州城，連當鋪都比縣城大。”她的目光在架子間游移，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趙煥習以為常：“那是自然。您還不知道帝都的典當行，僅倉庫就十來間那么多。什么稀罕物件都有。”

“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要去逛逛。”蘇瑾興致勃勃地說。

趙煥眼前一亮：“我帶您去！我只去過一次，一直惦記著呢。”

蘇瑾和趙煥在當鋪里挑選衣裳，一件件翻看過去。陽光透過窗欞斜斜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樟腦味，混合著布料特有的陳舊氣息。

“這件不錯。”蘇瑾拿起一件繡著牡丹的長裙，指尖輕輕撫過那精致的刺繡。布料柔滑，針腳細密，每一朵牡丹都栩栩如生。她眼中閃過贊賞，“當鋪里的衣服就是便宜，這樣的繡工在外面至少要二兩銀子。”

趙煥湊近細看，手指捻著衣角，“而且成色都不錯，這些衣服大多是富貴人家當掉的，料子都是上等的。我們多買些備用吧，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兩人在當鋪里轉了大半個時辰，挑了三十多套衣裳，既有男裝也有女裝。蘇瑾特意給自己和微寧挑了幾套利落的男裝，又給趙煥和孟林楊選了款式典雅的女裝，為的是日后易容方便。

“這件青色的長衫不錯，”蘇瑾拿起一件衣服在趙煥身上比劃，“你穿上一定很俊俏。”

趙煥紅著臉推開她的手，“小師叔，別鬧。”她四下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我覺得還要準備些夜行衣，這些華服是不夠的。”

“怎么？”

“照你們這么能惹事，沒有夜行衣可不行。”趙煥拉著蘇瑾出了當鋪，直奔布莊而去。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馬車轆轆而過，掀起陣陣塵土。

蘇瑾摸了摸下巴，“一人一套夠嗎？要不買多點？”

趙煥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抽搐，“小師叔，你這是準備干什么大事？”

“有備無患嘛。”蘇瑾笑瞇瞇地說，隨即跟著趙煥進了布莊。

布莊里光線昏暗，各色布料堆疊如山。掌柜的搓著手迎上來，殷勤地介紹著各種布料。蘇瑾仔細挑選，最后買了十幾匹黑色和深灰色的布料。

夜幕降臨，宵禁已過半個時辰。街道上寂靜無聲，只有遠處偶爾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和巡邏的腳步聲。

蘇瑾從懷中取出護身咒，遞給每個人一張，“都拿好，這可是我特意求來的。”她環視一周，“拿好包袱，我們該走了。”

窗外的月光被云層遮住，正是最適合行動的時候。蘇瑾推開窗戶，帶著眾人一個個下去。她們貼著墻根前進，避開巡邏的官兵。

鏢局的人早已在半路接應。他們顯然經驗豐富，輕車熟路地避開巡邏路線，帶著眾人七拐八拐，終于進了鏢局。

鏢局內燈火通明，總鏢頭親自出來迎接。他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面容堅毅，眼神沉穩。

“已經準備了四間客房。”總鏢頭壓低聲音說道，“讓妹子們暫時湊合下，等風聲過去再動身。”

“要等多久？”一個年輕姑娘急切地問道，眼中滿是焦慮。

“最快三日，最遲七日。”總鏢頭沉聲答道。

姑娘們臉上立刻露出失望之色，有人甚至開始低聲啜泣。她們剛逃出苦海，恨不得立刻遠走高飛，這一等就是好幾天，難免心生焦躁。

蘇瑾看出她們的不安，輕聲解釋道：“長安樓已經報官，你們突然消失，他們若不信是鬧鬼，定會四處搜查。城門是重點盯防的地方，這時候貿然出城太危險了。”

她頓了頓，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事有不順時要學會等待，忍一時風平浪靜。這幾天你們好好休息，養足精神，等出城時也更有力氣。”

總鏢頭接過蘇瑾遞來的銀錢，手掂了掂，“這是分內之事，蘇女俠放心。我們鏢局雖然不大，但也有自己的規矩，絕不會出賣客人。”

臨別時，姑娘們紛紛跪地相送，有人抹著眼淚說“大恩不言謝”，有人說“來世做牛做馬報答”。蘇瑾加快腳步離開，同時傳音給黑貓：【你留下幫忙照看一下。】

【你不是說他長得像個好人，可以信任嗎？】黑貓不滿地問，尾巴不耐煩地甩動著。

【我從不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蘇瑾的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這疑心病得治！】黑貓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蘇瑾毫不在意，【你就在此處守著，過兩天再回來。有什么異常立刻通知我。】

第二天，黑貓循著感應找到新客棧時，已經氣得直跳腳。它站在房頂上，尾巴炸成了一團毛球。

“換客棧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找了半天！”

【你乃是仙境之魂，難道感應不到我在哪？】蘇瑾悠閑地喝著茶，眼中帶著笑意。

【我是找微寧！】黑貓沖蘇瑾呲牙，轉頭卻對微寧溫順得很，撒嬌打滾讓她摸肚子。那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哪還有方才的兇相。

微寧被它逗得咯咯直笑，從袖中掏出零食，“我特意給你帶了風干牛肉，我特意挑的上等的。”

蘇瑾不甘示弱，拿出一包油炸小魚仔，“野生小魚，現炸的，香得很。我特意讓廚子多放了調料。”

誘人的香味立刻在房間里彌漫開來。一人一貓聞到香味，不由自主地湊了過來，眼睛發亮地盯著那包小魚仔。

正當三人分享美食時，微虛推門而入。她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小師叔，苗巖被天下會的人抓住了，是段安帶隊。”

蘇瑾大喜，放下手中的小魚仔，“天下會的動作倒快，該不會是從百曉閣買的消息吧？”

“很可能。”微虛點頭，“百曉閣最近消息特別靈通。”

“希望段安那傻子只顧著買消息，別問是誰賣的。”蘇瑾輕笑一聲，“不過現在倒是個好機會，錦衣衛守著苗巖這條線沒用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