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寧和微虛也紛紛表示可以幫忙,兩人的臉上都帶著躍躍欲試的神色。
趙無塵搖頭:“我們現在不是不缺錢嗎?”他環視著這群少年,心中暗暗嘆氣。
“節儉是美德?!壁w煥一本正經地說,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孟林楊站在一旁,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大師伯,我要不要跟三師叔回孟氏村?”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猶豫。
“不用?!睋Q了身衣裳的孟秋拿著劍出來,語氣淡淡的,“你想去哪就去哪,孟氏村的事不用你操心?!?
孟林楊眼睛一亮,立刻決定:“那我跟大師兄去縣城。”
趙無塵嘆氣:“又剩我一個人了?!彼哪抗鈷哌^院子,似乎在尋找什么。
清微適時提醒道:“師妹正在山門外,師兄有空時,不妨去陪陪她?!?
趙無塵摸著肚子,眼中閃過些許笑意:“等我餓了再下山找她吧。”
孟秋和清微騎馬前往孟氏村。一路上,孟秋難得地向清微講起了往事。馬蹄聲踏在積雪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就是在那里,”他指著前方積雪的地方,聲音中帶著幾分懷念,“嫂子背著我找大夫時遇見的大師兄?!?
清微靜靜聽著。她知道孟秋很少提起過去,。
“那時候雪比現在厚多了,”孟秋望著遠處,眼神有些恍惚,“我發著高燒,嫂子背著我找大夫,正好遇上大師兄……”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雪夜。寒風呼嘯,大雪紛飛,一個女人背著發燒的孩子在雪地里艱難前行。
清微看著他的側臉,輕聲問:“后來呢?”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
“后來啊……”孟秋笑了笑,“大師兄救了我一命,嫂子這才放心把我交給他?!?
馬蹄聲中,孟秋繼續講述著往事。清微聽著,不時點頭。她知道,今天的孟秋,是帶著使命回孟氏村的。
為了孟林楊,也為了當年那個在雪地里差點凍死的少年。
年關將至,寒風凜冽,村里的老槐樹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搖曳作響。陸續歸家的村民們帶著喜氣洋洋的笑臉,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話家常。唯獨孟氏的院子里,此刻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孟族長坐在正堂的主位上,手里的旱煙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霧繚繞中,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眉頭緊鎖得像打了個死結。
堂下坐滿了族中的長輩,他們或交頭接耳,或默默無言。孟父坐在下首,身子微微前傾,臉上寫滿了焦急。他的目光不時瞟向門外,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來。
“咚咚咚”,敲門聲打破了院子里的沉寂。
“來了!”孟父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大門。
門開處,孟秋負手而立,一身玄色道袍隨風輕擺。他身后跟著清微,兩人的身影在冬日的陽光下拉得很長。
“三弟?!泵细干锨耙徊?,臉上堆起笑容。
孟秋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徑直走向正堂。他的步伐從容不迫,卻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傲氣。
“三郎來了?!泵献彘L放下手中的旱煙,“坐吧?!?
孟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拎起袍子遮住腿。他的目光掃過堂內眾人,眼中帶著幾分不屑。
“族長,這事您得給我們評評理?!泵细缸卦唬鼻械卣f道,“三郎當初領走林楊那會兒手上可拿著文書呢,說好孩子學成就送回來,現在怎么又要帶走?”
堂內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孟秋。
“我反悔了。”孟秋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這話一出,堂內頓時一片嘩然。有人驚訝地張大了嘴,有人皺眉搖頭,更有人憤憤不平地拍起了桌子。
“你!”孟父猛地站起來,臉漲得通紅,“這怎么能說反悔就反悔?”
“為什么不能?”孟秋冷笑一聲,“我把他養大,教他醫術,在山上他孝順師長,友愛同門??上律讲艃蓚€月,就被你們折磨得不成人樣?!?
“三郎,你這話就不對了。”孟父急忙分辯,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我們家是窮,但也沒虧待過他啊?!?
“沒虧待?”孟秋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讓他住牛棚,吃飯都避著他,他出去給人看病掙的東西都進了你們的口袋。這就是你說的沒虧待?”
堂外突然傳來一陣哭聲,孟母踉踉蹌蹌地沖了進來。她的頭發有些凌亂,眼睛哭得紅腫:“我嫁到孟氏這么多年,操持家務,伺候公婆,還要下地干活?,F在倒好,反被你說成了后母?”
她一邊哭一邊轉身對著孟父就是一通拍打:“你是死人嗎?讓人這樣說你媳婦?”
孟父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她發泄。他的肩膀微微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
“行啊,”孟秋冷笑道,目光如刀般鋒利,“你們要是覺得委屈,現在就可以去死,我給你們超度,保證來世投個好胎?!?
這話一出,孟母頓時兩眼一翻,“哎呀”一聲就暈了過去。
孟父連忙扶住她,老淚縱橫:“三郎,你非要把事情做絕嗎?”
“做絕?”孟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痛楚地看著他們,,“我倒要問問,是誰先把事情做絕的?林楊的生母的墳,你們幾年沒去看了?草都長得比人高了吧?”
這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接戳中了孟父的痛處。他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堂內的氣氛更加凝重,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清微見勢不對,連忙上前按住孟秋的肩膀。他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這是林楊的一點心意,就當是他盡最后的孝心。”
銀子在陽光下泛著冷冷的光,映照在眾人的臉上。
孟父貪婪的看著那錠銀子,聲音有些發顫:“這是每年都有嗎?”
“你還想要每年的?”孟秋一把將銀子揣進懷里,聲音里充滿了譏諷,“真是貪得無厭!”
堂內的氣氛越發緊張,族中的長輩們面面相覷,有人嘆氣搖頭,有人低聲議論。孟族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手中的旱煙也忘了抽。
最終在清微的調解下,孟秋還是把銀子給了出去。這一錠銀子,不僅僅是錢財,更像是斬斷父子情分的利刃。銀子從他手中滑落的那一刻,仿佛連最后一絲希望也隨之破碎。
臨走時,孟父還是忍不住喊住孟秋:“三郎,讓林楊有空回來看看……”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期盼,幾分哀求,卻換來孟秋冰冷的回應。
“省省吧?!泵锨锫曇衾飵е鴽Q絕,“你這樣的父親,不配再見他?!?
孟秋輕輕拂去衣擺上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還有,你們可別忘了,我家那塊老地、種菜的園子,在場的每家都分了去。那些地,可都是我爹娘留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