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含著糖，抽噎著說：“大哥，我不疼了。”

孟林楊帶他到井邊洗臉洗手，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給他手心抹了點藥粉：“別亂摸東西，讓藥粉多停會兒，去玩吧。”

男孩應了聲，擦干眼淚，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和鄰居家的孩子玩去了。

孟蘭拿起扁擔要去打豬草，被孟林楊一把拉住。他沒說話，只是輕輕搖頭，帶著妹妹回到牛房。

關上門，他從袖中摸出銅板和銀票遞去：“這銀子你收好，找個地方藏好，留著急用?！?

“不行，大哥！”孟蘭連連搖手，眼中泛起淚光，“我在家衣食無憂，要錢做什么？趕緊把錢還給師叔?！?

孟林楊將錢袋塞進孟蘭手中，眼神溫和。他看著妹妹瘦小的身影，想起這些年她在家中的遭遇，心頭泛起陣陣酸澀。

“不必擔心大哥欠師叔的錢，我自有辦法還。拿著這些護身保命?！彼p聲說道。

孟蘭眼眶微紅，攥緊了手中的錢袋。布料粗糙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仿佛在提醒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她抬頭看向這個從小就待她極好的大哥，聲音有些哽咽：“大哥，你……難道你嫌棄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嗎？”

孟林楊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拔覀兺?，就說明我們是親兄妹。這些都是他們的事，與你無關?！?

他看著這個堅強的妹妹，心情復雜。這個家里，只有弟弟孟林武受到重視，父母對她向來漠視。每日里除了干活，便是干活。好在她性子堅韌，倒也撐了過來。

院子里傳來雞鴨的叫聲，遠處隱約能聽見村民們的談話聲。孟林楊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墻角那株開得正艷的月季上。那是孟蘭偷偷種下的，即便父母百般阻撓，她也堅持護著。

“你不是最愛種花的嘛？”孟林楊收回視線，輕聲道，“找五嬸請教一下就成，我已經和她說過了。這些錢，你悄悄給她一些作為謝禮。”

孟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豆大的淚珠隨時都要落下：“大哥……”

孟林楊轉身離去，不愿再看妹妹傷心的模樣。

堂屋里，趙煥已經和孟父孟母談完，見他出來便道：“我們該走了。”他的語氣平淡，仿佛方才那場劍拔弩張的對話從未發(fā)生過。

蘇瑾從鄰居家打聽了不少八卦，此時心滿意足地向孟父孟母告別：“兩位，改日再來叨擾?！彼室饧又亓恕斑稊_”二字，目光意味深長地掃過二人。

孟父孟母臉色僵硬，顯然不愿再見到這些人。而孟父則低著頭，眼神閃爍。

一行人往村外走去，一群村民沿路相送。春日的陽光灑在泥濘的小路上，映出一片斑駁的光影。

“林楊啊，?；貋砜纯??！?

“是啊，一年多回來幾次，大家都想你呢?！?

孟林楊笑著應下，目光卻始終未曾回望。身后傳來村民的議論聲。

“可惜了，村里又缺醫(yī)少藥了?！?

“林楊這娃機靈得很，要是能考中秀才該多好。”

“聽說他在山上學醫(yī)，以后說不定能成個名醫(yī)呢?！?

蘇瑾聽著這些話，不禁感嘆：“沒想到林楊在村里這般受歡迎。”她的目光落在孟林楊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孟林楊淡淡道：“族長希望我去趕考，父親想讓我服勞役，村民們需要大夫。我對每個人都有用，自然人人都說喜歡我?！彼恼Z氣平靜，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微寧一臉困惑，眉頭微皺：“那為何你住牛房時，沒人幫你說話？”

“因為我住哪里，不影響我日常幫他們?！泵狭謼钫Z氣平靜，掩飾不住眼底的黯然。

蘇瑾接過話頭：“所以說，還是得靠自己強大。若他足夠強大，這些人就會把他當神明一般敬著了。”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不屑。

走出村子，孟林楊左右張望，春日的微風拂過臉龐：“小師叔，你們是走來的？牛車呢？”

蘇瑾神秘一笑，手一揮，一個巨大的藥鼎憑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不，我們飛回去！”藥鼎通體青銅，上面刻著繁復的紋路，在陽光下泛著古樸的光澤。

孟林楊目瞪口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場面，即便在三玄山上修行多年，這樣的景象依舊讓他震撼不已。

微寧立刻上前幫他收起背簍：“三師兄，我?guī)湍闶罩?。”她的動作熟練，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神通。

“你你你……”孟林楊看著背簍憑空消失，更加震驚。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視，仿佛在確認這一切是否真實。

微寧得意道：“小師叔送我的儲物玉牌，可好用了?！彼龔膽阎刑统鲆粔K翠綠的玉牌，上面隱約可見符文流轉。

孟林楊立刻轉向蘇瑾，眼中滿是期待：“小師叔……”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放心，你跟趙煥人手一份。等會回去就給你們整?！碧K瑾大方應下，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孟林楊迫不及待地往鼎里爬，但藥鼎口子太小，最后三人只得各自縮在鼎底一角，以保持平衡。

蘇瑾發(fā)現(xiàn)多了一個人后，控制藥鼎需要更多元力。鼎身微微傾斜，在空中晃悠了片刻才穩(wěn)定下來。清晨的山風呼嘯而過，帶來陣陣涼意。

趙煥見狀撐起法術結界，為眾人擋住寒風。淡藍色的光罩將眾人籠罩其中，溫暖如春。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蘇瑾憋著氣道，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不過你放心，我元力充足，就是晃一點而已，速度絕對沒問題?！?

藥鼎在空中疾馳，穿過層層云霧。兩刻鐘后，三玄山巍峨的輪廓已在眼前。山間云霧繚繞，遠遠望去宛如仙境。

正值午時，趙無塵正在廣場踱步，清微和孟秋在一旁石頭上打坐。春日的陽光灑在石階上，映出一片溫暖的光影。

蘇瑾得意洋洋地操控藥鼎降落，向趙無塵打招呼：“大師兄，林楊被我領回來了！”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邀功的意味。

趙煥老實叫了聲“師父”，見他揮手，這才松了口氣。他知道趙無塵一向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

趙無塵看著蘇瑾，眉頭微皺：“藥鼎好飛嗎？”

“不太好?！碧K瑾如實回答，臉上的得意收斂了幾分。

“這玩意是用來煉丹的，你倒好，跳進丹鼎學騰空？”趙無塵沒好氣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你等會把丹鼎刷三遍，洗不干凈今天晚上別想吃飯。對了，你們用過早點沒有？”

五個人恍然大悟，早上一直在吵架，竟然忘了吃飯。他們面面相覷，肚子適時地發(fā)出抗議聲。

趙無塵冷笑：“趕緊去準備吃的！等著我給你們弄好了？”

趙煥和孟林楊趕緊往后院走，生怕再惹來責罵。蘇瑾則帶著微虛微寧去洗藥鼎，腳步匆匆。

玉泉水清冽甘甜，入冬后水位下降，需要放很長的繩子才能打上水來。井邊的石階上還殘留著些許積雪，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