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爺，你們要倒大霉了，還渾然不覺嗎？”蘇瑾開門見山。

孫老爺站起身，瞇著眼打量蘇瑾。“道長此言差矣，怕不是瞧上我家的錢了，想要敲詐？”

蘇瑾輕笑一聲，笑意未達眼底：“既然孫老爺如此想，那貧道告辭便是。太素、五火，我們走。”她轉身欲走，長袖翩然。

“且慢！”孫老爺連忙喊住她，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道長可是最近在海東海邊斬殺倭寇的五松道長？”

蘇瑾緩緩回眸，目光如水般平靜：“孫老爺不是說貧道是來敲詐的嗎？”

孫老爺連忙擦了擦額頭的汗：“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道長。請道長明示。”

蘇瑾從袖中取出一塊素青玉佩，遞到孫老爺手中。玉佩溫潤如水，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這塊玉佩，孫老爺應該眼熟吧？”

孫老爺接過玉佩，手微微顫抖，面色瞬間變得蒼白：“這是……”

“寧西的玉佩。”蘇瑾淡淡道，“孫老爺與他來往數次，想必不會認錯。”

孫老爺額頭的汗珠更密了：“道長誤會了，我不認識什么寧西……”

“孫老爺，你以為貧道說的大禍是官府查辦？”蘇瑾打斷他的辯解，“不，是倭寇。”

她在廳堂內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孫老爺的心上：“曉月村、桐花村的慘案，本該是孫家的劫難。那群倭寇認錯了地方，誤殺了無辜。”

孫老爺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寧西已經將孫家的富貴告知倭寇，他們很快會再來。”蘇瑾站起身，長袖輕拂，“貧道只是來提醒一聲，告辭。”

“道長留步！”孫老爺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求道長救我孫家上下！”

蘇瑾停住腳步，背對著孫老爺：“救人是要花錢的。”

“只要道長開口，孫某必定傾其所有！”孫老爺的聲音帶著哭腔。

蘇瑾轉身，嘴角微揚：“那就回廳堂細談吧。”

門外的鎮民越聚越多，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那就是殺敵英雄五松道長！”

“聽說一個人就能殺一百個倭寇呢！”

“難怪孫老爺都要跪求……”

清微和孟秋站在人群中，相視一笑。這三個孩子的成長，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夜幕降臨，孫府燈火通明。蘇瑾坐在主位上，手指輕叩桌面：“孫老爺，你與寧西勾結倭寇的事，貧道可以既往不咎。但從今以后，你要按月向朝廷繳納賦稅，不得再有半分私藏。”

孫老爺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另外，”蘇瑾繼續道，“你要出資修建沿海防御工事，并為附近村民提供避難所。”

“這……”孫老爺猶豫了。

蘇瑾眼神一冷：“怎么，孫老爺舍不得？”

“不不不，”孫老爺連忙擺手，“都聽道長的。”

微虛在一旁冷笑：“小師叔對你太仁慈了。若是我，定要你將全部家產捐出。”

太素也道：“就是，勾結倭寇，害死那么多無辜百姓，罪該萬死。”

孫老爺跪在地上，額頭直冒冷汗。

蘇瑾揮了揮手：“好了，你們兩個別說了。孫老爺，這是契約，你簽了吧。”

孫老爺顫抖著接過契約，一目十行看完，咬牙按下手印。

“記住，若是讓貧道知道你再與倭寇有半點牽連，”蘇瑾站起身，眼中寒光閃爍，“后果你是知道的。”

孫老爺連連叩首：“不敢不敢。”

“你能不能動用你的勢力，領一方百姓抵抗倭寇？”蘇瑾皺眉，目光如刀般銳利，“倭寇又不是天兵天將，他們敢來，你們為何不敢反抗？”

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地面上，在她腳邊投下斑駁的光影。屋外傳來鳥兒的啼鳴，與室內凝重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他們遠離大本營，后援不足。而你們呢？”蘇瑾站起身，在房間里踱步，“這是你們的家園，有鄉親們在，有鄰近的村鎮可以求援。為何要坐以待斃？”

孫老爺跪在地上，不住地抹著眼淚：“道長有所不知，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哪敢與倭寇對抗？一旦失敗，不僅錢財沒了，命也要搭進去啊。”他的聲音顫抖，帶著濃重的哭腔。

站在一旁的微虛微寧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不屑之色。她們跟隨師父游歷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怯懦的地主。

蘇瑾心中暗嘆，這世間最難對付的，就是這種只顧自保的軟骨頭。

“也罷，小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可保你們平安。”她終于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孫老爺眼睛一亮，連忙爬起來：“什么法子？還請道長明示！”

“陣法。”蘇瑾轉過身，淡淡道，“可在鎮上布下一座陣法，倭寇入陣，必迷失方向。屆時你們藏于陣中，便可輕易制服他們。”

“這……”孫老爺眼珠一轉，露出一絲狡黠，“不如設在小人家中？”

蘇瑾冷笑：“也行啊。待海盜屠戮完百姓，屠盡你家上下，找到你時，你就能在陣中將他們一一擊殺。到時候，你就是鎮上唯一的英雄了。”

孫老爺被她的話嚇得面如土色，連連磕頭：“是小人短視了！還請道長在全鎮設陣！小人這就召集鎮上父老！”

午后的陽光漸漸西斜，蘇瑾帶著孫老爺來到鎮子的五個關鍵位置，依次埋下五面陣旗。每一面陣旗都閃爍著淡淡的靈光，與大地相連。

完成布陣后，她取出一個精致的銅制陣盤，交到孫老爺手中。陣盤表面刻著繁復的符文，中央有一個小小的機關。

“這是開關。”她指著陣盤上的機關，“按下去試試。”

孫老爺依言按下，霎時間天色陰沉，整個鎮子籠罩在一層詭異的陰影之中。遠處的山巒也變得模糊不清，仿佛隔著一層薄紗。

“陣盤上綠點是鎮民，黃點是外來客，紅點則是帶有殺意之人。”蘇瑾耐心解釋道，“有了這個，你們就能提前知道敵人的位置。”

“這……這簡直是神仙法器！”孫老爺驚嘆連連，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不知要……”

“五百兩。”蘇瑾直接開價，語氣不容討價還價。

孫老爺臉色一變，額頭上的汗珠又冒了出來：“道長，這價格……”

“怎么？嫌貴？”蘇瑾伸手就要收回陣盤。

“不不不，”孫老爺連忙后退一步，“只是可否讓全鎮共同出資？畢竟這是保護全鎮的法器。”

此言一出，蘇瑾心中怒火頓起。她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體內真氣涌動。

她一揮袖，真氣化作無形勁力，將孫老爺擊飛數丈。同時五面陣旗騰空而起，飛回她的手中。

“貧道好心來此示警，你卻想著轉嫁責任，推卸代價。”蘇瑾冷聲道，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憤怒，“你作的孽，為何要貧道來承擔？”

說罷，她帶著微虛微寧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