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七得了那株靈草，小眼睛里頓時閃爍出驚喜的光芒，尖嘴咧開，露出一排細小的黃牙：

“哎呦呦！白塵大人您真是太客氣了！太講究了！這……這怎么好意思……”

雖然其嘴上說著不好意思，爪子卻飛快地將靈草揣進懷里。

“您放心！以后有事盡管招呼小的！這黑風山啊，就沒我黃七不知道的旮旯！”

一只兔子和一只黃鼠狼，就這樣沿著山路飛速前行。

水聲越來越清晰，刺骨的寒意也愈發明顯，空氣里彌漫著苔蘚與水汽混合的土腥氣。

又繞過一處山頭，眼前豁然開朗，又迅速被濃重的陰冷濕氣籠罩。

下方是一口正緩緩流淌、散發出幽幽寒氣的黑色潭水——

寒潭！

水面平靜得詭異，顏色深不見底，仿佛凝固的墨汁。

在寒潭一側的山壁上，則有一個石門，石門上還掛著一塊“寒潭側洞”的洞府匾額。

黃七領著它順山路走到洞府門前，并開門進去：

武塵這才發現，里面原來只是在嶙峋洞壁上人工開鑿出的一個石室，勉強可稱為“洞府”。

這“寒潭側洞”簡陋到了極致，空間狹小，僅容兩三人轉身，地上濕滑，角落布滿青黑色的苔蘚。

洞壁不斷滲出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小水洼。

最深處的角落似乎稍高一些，也干燥一點，那里大概就是打坐修煉的地方了。

整個洞府唯一的“光亮”來自于石壁上嵌著幾塊能發出微弱幽藍色冷光的磷石，映得人臉色發青。

這里比磐巖大王的主殿更加陰冷逼仄，靈氣倒是不弱，

只是寒潭散發出的陰寒之氣與稀薄土氣混雜其中，長期在此只怕并無益處。

“呃…這就是…大王賜下的‘寒潭側洞’？”

武塵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頭頂，連兔耳根都凍得有點發僵。

這環境，比它之前流浪時遇到的兔窩都簡陋陰寒十倍不止。

“正是正是！嘿嘿……”

黃七搓著手，干笑著，明顯也有些局促不安：

“寒潭之側，水脈豐沛，靈氣自然濃郁些，就是……就是濕氣重了點。

大人您是靈火傍身的大煉丹師，這點濕寒，想必不在話下？

哈哈哈……”

武塵強忍著不適，心里暗罵一句“在話下個鬼！”

但它深知不能表露出來，只能抖了抖身上其實根本抖不開的濕冷之氣，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既是大王賜下，自是好地方，有勞黃七兄弟引路了。”

見武塵沒有直接翻臉，黃七明顯松了口氣，綠豆眼轉了轉，舔舔嘴唇，立刻擺出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熱絡模樣，聲音壓得低了些：

“大人您初來乍到，小的給您簡單說說咱們大王座下的規矩和各位大人，免得您不小心沖撞了，那可就……”

武塵立刻打起精神：“黃七兄弟請講，我洗耳恭聽。”

黃七挺了挺單薄的胸膛，仿佛介紹這些大人是一種榮光：

“咱們磐巖大王座下，最是講究規矩，等級森嚴！除了大王他老人家至高無上，真正掌管山中事務的，有兩位統領！”

“哦？敢問是哪兩位？”武塵問道。

黃七豎起一根爪子，臉上帶著敬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這第一位，就是引您來的那位墨鱗統領！”

武塵點頭，示意自己認得。

“墨鱗統領乃異種穿山甲，一身鱗甲刀槍不入，更有一股天生的‘破土’神通，力大無窮！

道行不知道有多深，但據說已經超過一甲子，深得大王信任！”

黃七語氣帶著崇拜道。

黃七豎起第二根爪子，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眼中帶著另一種復雜的神色：

“第二位是青眼統領！”

“青眼統領？”武塵捕捉到黃七語氣的變化。

“正是！”

黃七點頭：

“青眼統領……小的也不知道其本體是什么。

不過眾說紛紜，有說是地穴蛛王，有說是變異巖蝎，最嚇人的說法是……咳，小的不敢亂猜。

這位大人道行也極其深厚，同樣超過一甲子！

只是它甚少出手，多是給大王出主意……來去也是極其神秘，大家見過的很少。”

“不過都說青眼統領是大王最為依仗的軍師，心思縝密，雖然極少露面，可一旦出現必是大事！”

武塵默默記下，并繼續追問道：

“那再往下呢？”

“再往下，就是各位妖兵大人了！”

黃七掰著手指數：

“兩位統領麾下，各有數位直屬的妖兵。

這些妖將大人，道行普遍在三十到五十年之間！

比如墨鱗統領麾下的‘裂石’、‘刺石’兩位大人，能生裂巨巖！

青眼統領麾下的‘斑足’、‘藤須’兩位大人，也俱是手段不凡。”

這些名字一聽就極具妖氣特色。

“每一位妖將大人手下，又會統領一些道行十來年的妖兵頭目或者精通特殊技藝的妖怪，比如善于挖洞的鼴鼠精、力氣大的石怪等。”

黃七繼續說道，最后語氣變得有些輕快和自得：

“最底層的，就是我們這些剛化形不久，或者天賦平平，道行也就幾年、最多十來年的小妖了，負責巡邏、采集劣等靈植、清理洞府、打探消息跑腿兒什么的……

嘿嘿，大人您別看我們現在是干雜活，但能在黑風山立足，也比外面那些提心吊膽的散妖強得多！”

武塵看著黃七那張充滿底層小妖樸素滿足感的臉，又感受到這寒潭側洞里深入骨髓的陰寒，心頭沒有半分輕松。

黃七離去后，

武塵立刻閉了洞府，蹲著皺眉沉思起日后的生活。

三日后的煉丹它絲毫不擔心。

關鍵是日后該如何行動。

按理說自己是墨鱗統領帶來，自然歸屬墨鱗統領陣營。

可這位墨鱗統領，又會不會愿意看著自己一步步修為提升，最終和其一樣成為統領，平起平坐？

以及最重要的，恐怕這位統領還并不知道自己買了一部《基礎法咒大全》，否則也不會炫耀它的御風訣了……

總之，自己最好還是深居淺出，除了大王吩咐的事一律不過問，專心修行。

同時悄悄修行各種法術，防止突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