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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龍血悲鳴

  • 無相道源
  • 棲川辭
  • 2213字
  • 2025-04-19 07:50:52

脊椎刺破皮膚的瞬間,林逸聽見了世界的哀鳴。

那不是聲音,而是千萬道破碎的時空在他骨髓里震顫。青鱗從椎骨縫隙中鉆出,帶著滾燙的龍血刺破道袍,那些飛濺的血珠懸停在半空,每一滴都映照著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這是......“

最近的赤紅血珠里,三百年前的楚紅漪正將本命劍“朱顏“刺入星晷核心,她嘴角溢出的鮮血化作鎖鏈纏繞住七條龍影;左側的墨色血滴中,掌門在青銅棺前剜出嬰兒心臟時,那孩子掌心閃過的青銅微光與此刻掌門法袍下的物件如出一轍。

“原來你們都在騙我......“

林逸的聲帶正在鱗化,沙啞的嗓音里混著龍吟。他低頭看著自己異化的雙手,青黑色鱗片正沿著指縫蔓延,而墜崖的十二名同門師兄體內,那些蠕動的龍形黑影已經刺破丹田——就像他三年來每夜噩夢所見的情景。

掌門玄霄子的拂塵突然暴漲千丈銀絲,每根都帶著誅邪金芒刺來。林逸下意識揮爪,龍化的右臂竟直接撕碎了號稱能捆蛟龍的天蠶銀絲。破碎的拂塵碎片中,他看見玄霄子法袍心口處露出半枚青銅鑰匙,那些蜿蜒的紋路與他出生時緊握的殘片完美呼應。

“你果然是她留下的鑰匙。“玄霄子的聲音突然分裂成兩個聲調,蒼老的喉結處鼓起游動的凸起,“但楚紅漪沒算到,星晷會提前——“

龍爪穿透護體罡氣的剎那,林逸嗅到了腐壞的龍氣。玄霄子心口鑲嵌的青銅殘片正在滲出黑血,那些血液在空中扭曲成古老的咒文。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掌門被撕開的胸腔里沒有心臟,只有一團纏繞著青銅鎖鏈的龍形黑影。

“噬心龍咒?“林逸腦海突然閃過藏經閣禁書里的記載,鱗片下的肌肉記憶般結出楚紅漪的封魔印。這個他從未學過的法訣卻行云流水般完成,青鱗覆蓋的指尖亮起與血珠中相同的鎖鏈虛影。

玄霄子突然詭異地靜止了。他左眼瞳孔化作豎瞳,右眼卻流下血淚:“快走...星晷核心在...“話未說完,整個懸劍宗的七十二峰同時亮起青銅色陣紋,那些隱藏在云海中的鎖鏈全部指向林逸后背刺出的龍脊。

劇痛中林逸看到更多記憶碎片:二十年前被剜心的嬰兒啼哭化作龍吟,三百年前刺入星晷的朱顏劍柄刻著與他胎記相同的紋路。最可怕的是每個碎片里都閃過同一雙眼睛——楚紅漪的眼睛,正透過三百年的時光與他對視。

“咔嚓。“

玄霄子的頭顱突然自行扭轉三百六十度,天靈蓋裂開鉆出龍角。那團心臟位置的龍影暴漲,卻在即將吞噬林逸的瞬間被青銅鑰匙殘片發出的光芒阻隔。垂死的掌門用最后清明將第三枚殘片拍入林逸正在龍化的脊椎,七竅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楚紅漪的字跡:

「星晷三劫,龍血為鑰」

當護山大陣的青銅鎖鏈絞碎崖邊巨石時,林逸抱著玄霄子正在龍化的尸體墜向葬龍淵。下墜途中,三枚鑰匙殘片在他骨髓里發出共鳴,那些映照真相的血珠突然全部飛向深淵某處——在那里,半截斷裂的朱顏劍正插在星晷核心的虛影之上,劍穗掛著的青銅鈴鐺刻著小小的“逸“字。

墜入葬龍淵的第三息,青銅鈴鐺響了。

那聲音像是從三百年前穿透星晷而來,震得林逸耳蝸滲血。鈴鐺表面“逸“字的最后一筆突然亮起,筆鋒處刺出細如發絲的紅線,徑直扎進他正在龍化的眼球。

劇痛中,他看見楚紅漪站在星晷核心。

不是血珠里的殘影,而是真實到能聞到她發間柏子香的存在。她正用朱顏劍劃開自己左腕,血滴在星晷上化作無數未來碎片。其中一片清晰映出此刻墜崖的場景——林逸甚至能看到自己龍化右爪上那道獨特的鱗紋。

“原來我的名字......“林逸的龍齒咬碎了鈴鐺外層,銅銹下露出用龍血刻寫的細小文字。那些筆畫在他舌尖重組為《星晷三劫經》的殘章:「龍裔非災,破劫者需以未醒之身,自刺心竅」。

鈴鐺突然炸裂,碎片割開他的眉心。墜落的血珠里,二十年前的真相終于完整浮現:玄霄子剜心的嬰兒心口嵌著半枚青銅片,而托盤里盛放心臟的容器,赫然是此刻掛在朱顏劍穗上的同款鈴鐺。

“你終于來了。“

清冷女聲從深淵底部傳來。林逸猛然低頭,看見插在星晷虛影上的朱顏劍正在顫動,劍身斷裂處升起楚紅漪的虛影。她的道袍被某種時空之力撕成碎片,裸露的鎖骨下方,有道與林逸胎記完全相同的龍鱗紋路。

最駭人的是她的眼睛——左眼瞳孔里浮動著與林逸此刻相同的青黑色鱗膜。

“三百年了,我的半魂在鈴鐺里等了你整整三百年。“楚紅漪的殘影伸手觸碰林逸正在生長的龍角,這個動作讓星晷虛影突然實體化。青銅表面浮現的卦象顯示,林逸脊椎里的三枚鑰匙殘片正在重組為完整的“時晷鑰“。

鈴鐺最后一塊碎片突然刺入林逸咽喉。他被迫咽下的銅銹在食道里化作記憶洪流:三百年前楚紅漪剖開自己丹田,將本命劍與逆鱗粉末一起煉化成青銅鈴鐺;二十年前玄霄子顫抖著把新生嬰兒的心臟裝入鈴鐺時,那孩子右手緊握的殘片正在發光;而現在,他脊椎里的鑰匙正在吞噬龍化帶來的痛楚。

“你不是容器。“楚紅漪的殘影突然抓住林逸龍化的右爪,強行按向自己虛影的心口,“你是我在時空裂隙里看見的——“

朱顏劍突然發出尖嘯。星晷虛影投射出最后一段畫面:三百年前的楚紅漪跪在星晷核心,而她背后懸浮著七個青銅棺槨,每個棺蓋上都刻著不同的“逸“字變體。

林逸的脊椎在此刻徹底龍化。三枚鑰匙殘片融合成的時晷鑰刺破后背,與深淵底部真實的星晷核心產生共鳴。他忽然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就能夢見未來——那些根本不是預言,而是楚紅漪通過星晷反向植入的記憶坐標。

當鈴鐺完全碎裂時,楚紅漪的殘影用最后靈力在朱顏劍上刻下新痕。那道刻痕與林逸龍爪的紋路完美吻合,仿佛在說:這才是真正的鑰匙。

深淵最深處傳來青銅棺槨開啟的聲響。林逸在徹底墜落前看到,七個棺槨中最早開啟的那個,里面蜷縮著與玄霄子懷中嬰兒一模一樣的軀體。

而棺內銘文寫著:「第一劫身,承吾半魂,待龍裔完全覺醒之日,當以朱顏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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