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趁夜再逃病公子
- 表姑娘替嫁后,清冷權臣夜夜哄
- 辭冶
- 2110字
- 2025-05-06 00:10:00
話音落,闃靜無聲。
上菜之后,謝沉云慢條斯理地用起飯來,連一個眼神都懶怠給她,更是只字不言,謹遵著那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破規矩。
慕徊靈有的是法子整他。
她剛收了碗筷,這會子又重新端起碗來,吃得津津有味,而她動過筷的那道菜,謝沉云便不肯再夾第二回。
“……”
“無衣,帶慕姑娘和她的丫鬟去買兩身衣裳。”謝沉云停箸,話雖是對著無衣說的,可眼睛卻盯著飲羽。
主子不會同長公子置氣,那遭罪的一定就成了他。
……
無衣是寸步不敢離,唯恐這二人脫離了視線竄逃了去,屆時他的下場只會比飲羽慘。
慕徊靈換上新衣,叫他付了銀錢,老老實實回了客棧。
連藍桉都納悶,小姐這是不打算跑路了?
可慕徊靈是回來了,謝沉云卻不見了。
“謝沉云!”
“謝沉云——”
慕徊靈連著敲了十幾下屋門,里面沒聲兒,她徑直推門而入,其中空空如也,“怪了,人去哪兒了?”
及至入夜,也無人告訴她謝三的下落。
不應該啊。
謝沉云“消失”,她心里的一些念頭又蠢蠢欲動,又擔心他算著什么陰謀。
望舒高頭,泠泠月光透窗灑入,慕徊靈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起來,又為藍桉掖好被角,背著微光坐下,拆開隨身攜帶的香囊,里面裝的不過是幾片陳年當歸。
當歸,當歸,流泠當歸。
這世上,恐怕也只有阿姐一心念著她好,盼著她歸,可等著她再回慕家時,迎她的不是笑靨,倒只剩傷痕斑斑的尸骸。
片片當歸中,夾著幾片銀白,柳葉映著殘芒,慕徊靈摩挲著葉片,時而回頭去看藍桉,糾結難斷。
一個人南下,是最穩妥的。
慕徊靈卷走了全部盤纏,貓著腰準備去開門栓,思來想去,察覺到門外有人值守,又轉回去打開窗扉。幸好住在二樓,還摔不死她,慕徊靈踩著木框,覷著下方無人,探出大半個身子,靈巧一躍。
翩然點地。
南下兇險,還是不帶上藍丫頭了,想必謝沉云他們也不能刁難她,跟著他們,至少不必奔波勞累、風餐露宿。
柳葉簽一事重過藍桉,回鄉復仇一事也重過藍桉。
她從來都承認,她是個自私的人。
霜序將至,夜間清風徐徐,一股寒涼吹得人困意全無。
走陸路固然更快,可也容易被人抓住,再者說,她將謝沉云那匹馬給轉手賣了,如今走陸路反而更麻煩,穩妥起見,慕徊靈還是去了碼頭。
風吹得慕徊靈打了個噴嚏,她壓了壓帷帽,給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江邊停泊著客船,慕徊靈喚醒昏昏欲睡的擺渡人:“船家,哪艘船是南下的?”
對方迷迷瞪瞪地打量著她,砸吧砸吧嘴:“你是要南下去哪兒啊?”
“最近的州縣都行。”
擺渡人強打起精神,為她一指,“那邊,再過一個時辰就行船了。”
“謝了啊。”
慕徊靈輕快道謝,挎著包袱上船去了。
當初從云陵上玉京,抬著百余擔嫁妝,更是一波三折。
船上零零散散幾十人人,絕大部分是男子,慕徊靈與這些人隔開距離,尋了個角落坐下。
夜深人靜時,唯見水波蕩漾,推開層層漣漪,竟是提前了半個時辰行船。
慕徊靈困倦極了,也未曾留意時間流逝,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姑娘,請隨我上樓去吧。”一人步履平緩走來,雙手交疊于腹前,儀態從容,淡淡的香氣沁過她的鼻尖,慕徊靈定睛一看,是個年輕女子,打扮不算奢華,但是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女眷。
慕徊靈警戒起來,挺直身板,“不必了。”
那女子淡淡揚唇:“小姐,勿要為難我等。”
正此時,那船上所有人齊齊向她看來,慕徊靈陡然奓毛,這形形色色的人,倒像是身份相當,連神情都是大差不差。
“你們……”慕徊靈輕呼出聲。
女子對她斂衽一禮:“仲秋寒涼,姑娘還是上樓歇息吧。”
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那些人又站在各自的落腳處,時而望江,時而低語。
慕徊靈按按眉心,女子分外體貼,“姑娘,連夜趕路吃不消的……”
“夠了,我隨你去。”
倒要看看,她意欲何為。
女子展顏一笑,熱絡地為她拎上包袱,慕徊靈一悚,立時從她手中搶回東西,“你做什么?明目張膽地搶劫啊?”
“不不不,我是擔心累著姑娘,現在已經離岸了,我拿了姑娘的包袱也走不掉的。”
說罷,慕徊靈仍舊緊緊揣著包袱,不肯信她。
出門在外,哪知道這些人安的什么心?她若是連盤纏都沒了,要回云陵更是難上加難。
女子面上浮現一層薄粉,“姑娘信不過我的話,我也不強求。”
慕徊靈沉沉吐息,“走吧。”
木板被二人踩得噠噠作響,越往上走,她越是惶恐不安。
*
室內煙氣裊娜,恬淡雅致。
“都同你說過了,我無礙,不必煩憂。”
那人衣袍皦玉,袖擺折了幾折疊在手肘處,露出一段手臂,其上扎著四根銀針,青色的血管與銀色長針比對,兩相分明。
倏地門響,聲音隔著門板甕甕地傳來,“公子,人來了。”
“進來吧。”
門外,女子推開門退至一邊,“姑娘請進,我需留候在外。”
慕徊靈臉色垮下,“里面是誰?”
只聽聲音是陌生的,可是這女子方才分明喊了聲“公子”,其中又有詐。
自兩度在客棧被抓后,她便格外疑神疑鬼,謝沉云那廝似乎無處不在。
“姑娘進去瞧瞧便知道了。”
女子半推著她入室,待她半懵著走了進去又迅速地合上門,那動靜實在不小,慕徊靈回身拍門,砰砰作響。
這回是真的上了賊船!
屋中的人輕咳兩下,“姑娘先過來坐下吧。”
屏風遮去屋中主人的身影,反引得人想要一探究竟。
慕徊靈踟躕不前,那人低笑著勸慰:“不必怕我。”
只聞其聲,初覺那人溫潤謙和,慕徊靈對他的敵意消泯半數,穿過屏風踏入內室,男子正坐于案前,斟茶倒水,輕輕推到對面,示意她落座品茗。
而她的目光卻在瞬間被他手臂上的銀針擭去,慕徊靈將包袱放在身旁,邊坐邊問:“你這是生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