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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殺人滅口

街巷之中,人影寥寥,即便是取消了禁街令,湖州城中所剩之人也不過曾經的十之一二。

家有余糧享安康,歌舞鶯鶯食牛羊,不見枯骨埋荒處,只道世間無饑荒。

夜色之中,一道身影倉皇逃躥,他不停回頭,似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在追趕他,可是他的身后空空蕩蕩。

沈凝霜立在樹蔭下,黑色長袍與夜色融為一體,她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緩步跟了上去。

星辰黯淡,微弱的光芒一掃而過,露出那人的面容,正是湖州府衙總捕頭邢正民。

他神色驚懼,面容憔悴,整整一天一夜都為夢魘所擾。

白紙之上的拓印正是軒鼎記的印記,盡管已經模糊不清,可是他永遠都無法忘卻。

畢竟煉銀爐正是經他之手買入的,沈凝霜恐怕也想不到會如此巧合,滅口之人是邢正民,訂購煉銀爐之人也是邢正民,牽魂散將他壓抑多年的夢魘勾起。

沈凝霜目送著邢正民進入高明遠的府邸,只是很快就被轟了出來。

邢正民神情狼狽,臉上更是多了幾道淤青,他不敢再繼續逗留,連滾帶爬地往城南方向走去。

沈凝霜本想跟上,可是高府之內幾道身影閃出,跟隨邢正民而去。

那些人個個腳步輕盈,身形矯健,腰間更是鼓鼓囊囊。

沈凝霜只是沉吟片刻便猜出了這些人的意圖,已經失控的邢正民對高明遠來說已經成了隨時爆炸的火藥桶,唯有斬草除根才能安心。

她立刻跟了上去,高明遠的滅口行徑卻讓她有了可趁之機。

邢正民一路哭哭笑笑,瘋瘋癲癲,時而恐慌,時而兇狠,只是頭也不回地朝著城南趕去。

湖州城南是商賈聚集之地,湖心街更是寸土寸金。

沈凝霜一直遠遠跟在一行人身后,她深知此行危險重重,但她同樣相信趙逢生安排人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邢正民瘋瘋癲癲趕到了湖心街,可是他卻在街口停留片刻,癡癡傻傻地笑著,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群行蹤鬼祟的人立刻跟了上去,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在邢正民的身上全沒有注意到沈凝霜。

待到一行人離開以后,沈凝霜立在湖心街牌樓前,她的目光望向燈火通明的湖心街,露出沉思之色。

不過她并未久留,而是立刻跟了上去,她的腳力比不得那些人,只是停留了半盞茶的功夫就已經落下了一段距離,好在邢正民所走的方向只有一條路。

湖州南城門一般都是來往客商通行之用,并無守衛駐扎,禁街令取消以后,守城的暗哨也撤了,現在可是真正的空無一人。

剛出城門,沈凝霜就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她循著聲音走去,在城門不遠處的樹林中一群人正戰作一團。

刀光劍影,寒光陣陣,邢正民此時已是傷痕累累,他橫刀立于身前,臉色陰沉如水,此時再無了瘋癲之色,而是滿臉狠戾地望著眼前幾人。

“幾位兄弟,你們給高明遠辦差也是圖錢,若今日放過在我,我必重金酬謝!”

他隨身取出五百兩銀票,將其放在地上,推至幾人身前。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緩緩走上前將銀票收入懷中,只是瞬間邢正民的刀已經劈在了那人肩上,刀光一閃,鮮血驟然噴射而出。

“想要老子的錢,先嘗嘗老子的刀!”

邢正民獰笑一聲,刀勢大開大合,隱隱有壓制住幾人的勢頭。

沈凝霜在暗中看著幾人纏斗,對邢正民的心狠毒辣有了新的認識。

這樣的人,當真是死有余辜。

“散!”

與邢正民交手之人低喝一聲,幾人迅速散開,將他團團圍住。

邢正民臉色蒼白,他深知不能久拖,速戰速決才有可能搏出一線生機。

一陣無名風起,樹葉沙沙而動。

刀光閃動,邢正民眼觀六路,隨時應對著各個方向的襲擊。

誰知幾人驟然撒出石灰粉,邢正民來不及防備,遭了暗算。

“混蛋!竟然暗算我!”

他大聲咆哮,手中大刀已無章法,只是眨眼功夫便被捅了五刀。

邢正民奮力一掃,腳步踉蹌,整個人已是搖搖欲墜,他以刀拄地,大口吐著鮮血,再無了反抗之力。

他的氣息逐漸衰弱,幾人見狀便帶著傷者離去,只留下奄奄一息的邢正民。

彌留之際的邢正民眼前出現了許多人影,這些都是死在他手上的亡魂,現在來帶他前往十八層地獄。

可是耳邊傳來一陣低語,聲音仿佛在什么地方聽過,他無力地開口道:“你是誰?”

沈凝霜低頭看著這個殺人無數的惡徒,聽著他氣若游絲的話語,回答道:“我是碎云山下的亡魂,告訴我,當年餉銀貪墨案的真相。”

嗬嗬嗬嗬。

邢正民喉嚨滾動,發出嘶嘶聲響。

“告訴我當年真相,我救你性命。”

沈凝霜的話陡然點燃了邢正民生存的本能,他的手指微微顫動,用盡僅剩的力氣回應道:“湖心街,順天錢莊,十七號存柜,證據,在那里。”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沈凝霜將耳朵湊到邢正民嘴邊,這才聽清楚了他的話。

“救,我。”

此時的他已是真正的油盡燈枯,不過他還是不愿意放棄活的希望。

沈凝霜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冷笑著站起身來,“這般讓你死去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過便宜!去九泉之下給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人賠罪吧!”

說完以后,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邢正民手指微動,氣機斷絕。

待到沈凝霜離開以后,一道身影出現在邢正民面前,手起刀落,直接斬下了他的頭顱,將其收入囊中。

只是當他做完這一切以后,神情卻是一變,微微抬頭,卻看到立在樹下的沈凝霜。

原來她根本就沒有離開,只是隱藏在了樹影之中。

果然,趙逢生一直安排了人在盯著她,他從未相信過任何人。

“告訴侯爺,我很快就可以拿到罪證了。”

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樹林之中,聲音還未散去,沈凝霜便離開了。

朦朧的月光穿過樹葉的間隙,落在了黑影的臉頰上,正是許敬。

他望向沈凝霜離去的背影,眼中浮現出了一抹殺意。

這女子太過可怕。

湖心街,街道燈火通明,可是有些店鋪已經打烊歇業了。

而順天錢莊卻依舊開張,這里不過是順天錢莊的分號,民間有傳言順天錢莊的背后是洛陽城中的高官,可是眾說紛紜沒有定論。

沈凝霜走入順天錢莊,一身黑袍將其襯托的十分神秘。

她走到柜臺前,沉聲道:“取東西,十七號,邢正民。”

誰知那掌柜只是掃了一眼沈凝霜,“順天錢莊,不認身份,只認信物。”

沈凝霜心中了然,難怪邢正民如此痛快就說出了證據所在,原來還有信物一說。

她鮮少出門,接觸的也多是賬冊算籌,當然也不知道這取東西還需要信物。

心思百轉,她沒有過多停留,直接離開了順天錢莊,回到了醉仙樓。

湖州府驛館的修繕工作一直在進行,欽差一行人到湖州城已經有五天了,除了趙逢生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外,其他幾人都是在府衙之中,聲色犬馬,醉生夢死。

鄭惟倫最為放肆,滎陽鄭氏嚴苛的家規令他壓抑,御史臺中步步如履薄冰,沉淪在酒色之中,他才感覺到何為活著。

曾書常心中鄙夷,但神色卻裝作熱絡道:“看來鄭御史這一次收獲頗豐啊。”

鄭惟倫提起酒壺,衣衫散落披著長襟笑道:“名門深似海,身如萬斤游,茫茫半生苦,未得一刻閑,今宵飲美酒,明日擁暖香,夢回九天外,方知謫仙人。”

美酒入喉,鄭惟倫遙望窗外,心中生出萬丈豪情。

他本該這般,卻為滎陽鄭氏門第所累,此時的他已經忘了若非滎陽鄭氏之姓,他有可能就是那荒郊枯骨之一。

曾書常眉頭微皺,不過還是開口道:“鄭大人,我們來此已經五日了,理應將調查情況回稟陛下定奪。”

鄭惟倫手中酒杯一頓,隨后緩緩放于桌上,言辭閃爍道:“此事容我思慮思慮。”

曾書常聽后也不再多言,轉身告辭離去。

離了鄭惟倫居所,曾書常還未走遠就遇到了在亭中賞月的趙逢生。

他本想裝作沒看到,但趙逢生卻是開口了。

“曾大人,何事如此慌亂?莫要辜負這朗朗月色。”

趙逢生貴為鎮南侯,身份非比尋常,曾書常只能笑臉相迎。

“沒想到侯爺有如此雅興,不過下官眼拙,卻是看不到侯爺所說的朗朗月色。”

趙逢生輕笑一聲,“曾大人豈不聞撥云見日?而今烏云將散,可要自謀出路。”

“侯爺何意?”

曾書常眼神閃爍,湖州一行他從未做過半件逾越之事,即便是拉攏鄭惟倫他也只是暗中指點,若非要給他扣上一項罪名,那只可能宴飲不合規制。

“曾大人武將出身,靠著累累戰功入了仕途,投了嚴閣老門下,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兵部侍郎之位,這些年為嚴閣老辦了許多事情,恐怕早就忘了戰場上的生活,沒了血性。”

趙逢生的聲音十分平靜,可是言語卻一點都不客氣。

曾書常神色微變,眼神銳利地望著趙逢生,“看來侯爺查到了許多關于下官的事情,不過侯爺說錯了,本官雖身居兵部侍郎之位,但時刻未曾忘記當年戎馬之時!”

趙逢生驀然轉身,他緊盯著曾書常,“曾大人,可記得白馬門一戰?”

曾書常身形一震,白馬門一戰正是他的成名之戰,當時梁王叛軍攻占洛陽,曾書常臨危受命帶領五百人鎮守白馬門,面對梁王五千叛軍死戰不退,最終堅持到勤王軍隊抵達。

正是這一戰令曾書常坐上了兵部侍郎之位。

“曾大人,本侯有一件禮物送給你,若有疑惑,高明遠會為你解惑。”

說罷趙逢生便起身離開了,而護衛將一木盒放在曾書常面前。

曾書常疑惑地打開木盒,神情卻是驟然一變,木盒中竟然放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他想問些什么,可趙逢生已經不見了蹤影。

想到趙逢生的話,他抱起木盒趕往高明遠的書房。

書房之中,高明遠正伏案欣賞一副畫卷,卻被忽然闖入的曾書常打斷。

“曾大人,深夜來此不知有何事?”

高明遠連忙上前笑問道。

曾書常將木盒放在桌上,將方才之時大概講了一遍,當然略過了他與趙逢生交談的內容。

木盒打開以后,高明遠臉色驟變,木盒中的腦袋正是邢正民的首級。

邢正民應該死了,可是他的首級絕不可能出現在趙逢生的手中。

高明遠一個踉蹌,雙掌按住桌案,倏然抬頭望向曾書常,“此人是軍餉貪墨案真相的知情人之一,府衙總捕頭,他今日瘋瘋癲癲闖入府中,告訴我那些匠人的冤魂來找他了,他想要十萬兩離開這里,否則將當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我讓人將他趕走,隨后安排了人滅口。”

曾書常眼神閃動,趙逢生的話語在他腦海中閃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高明遠那古井無波的臉頰上終于出現了慌亂之色,“曾大人,他會不會上報陛下?聽聞校名司手段非凡,難道這段時間一直在搜集我們的罪證?”

“高大人慎言,你我雖同朝為官,但各司其職,秉公執法,何來罪證?”

曾書常收斂神色,趙逢生此舉對他來說更像是威脅警示,他意識到有必要謹慎行事了。

高明遠臉色微變,但此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只能低聲開口道:“下官失言,還請曾大人救我!”

二人畢竟是嚴氏一黨,曾書常態度這才緩和了一些,“若是他當真上報陛下,那又何必送來首級,高大人不必驚慌,將此事上報閣老,等閣老指示。”

冷靜下來的高明遠連連贊同,當即便送走了曾書常,將目前情況以書信上報嚴懷。

而鄭惟倫居所之內,他正望著桌上掀開的宣紙,紙上寫著四字,‘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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