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身下一空，心中一驚，蛇身肌肉猛然收縮，騰空幾寸。

“什么東西！”

他有心使用變身技能，可事發突然，沒給他反應的時間。

顧白跌入水中，水花裹挾著腐爛絮狀物飛起，他無心在意，一雙豎瞳卻死死凝視周圍。

蛇類的熱感應顯示，附近似乎沒有什么大型動物。

斷裂的朽木正緩緩墮入泥潭。

“那樹根好端端的怎會突然斷裂。”

顧白不敢掉以輕心，警惕著看著四周。

鱗片在泥漿和潭水的混合物中，泛著冷光，腥臭的黑水漫過蛇身，腐殖質黏膩的包裹著顧白。

游過北海是癡心妄想，可眼下這沼澤中的水只有淺淺一層，倒是沒有什么危險。

他微微扭動著蛇身，一絲絲涼意透過鱗片縫隙鉆入骨髓中。

“是我多心了？”顧白有些疑惑。

耳邊又傳來風的嗚咽，顧白四周安靜得可怕。

“縱使身處沼澤，也不該這般死氣沉沉才是。”

顧白四下環顧，除了他，好像，沒有會動的活物。

這很不對勁。

安靜得很不對勁，像是身處死亡之地。

只有風的嗚咽和泥沼的氣泡聲，這片沼澤安靜得讓顧白心頭發毛。

腥臭的氣息還在升騰，可并沒有引來任何飛蟲走蟻。遠處森然骸骨矗立，似乎是在講述過往的生機繁榮。

腐葉在水面上飄蕩，繞過顧白的身軀，打了個轉。

顧白低頭凝視。

肚子里‘咕嚕’一聲。

顧白苦笑一聲，“這節骨眼上肚子叫了……”

話未說完，他猛得僵在原地。

水下有動靜。

水下傳來沉悶的摩擦音，像是什么東西在爛泥里蹭。

顧白警惕的看著四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串發臭的綠泡泡咕嘟嘟冒了出來。

他猛地弓起身子，尾巴瞬間繃直，蛇瞳縮緊，信子狂吐。

只可惜，除了沼澤里那股子淡淡的腐爛氣息，他屁都沒聞到。

水面上的瘴霧突然活躍起來。

“來了……”顧白一雙豎瞳緊緊盯著，“這沼澤中果然沒那么安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顧白周身的鱗片隨著呼吸，有節律地起伏著。

泥漿炸開，足有三丈高的碧影沖天而起。

借著月光，他總算看清了那東西的樣子。

顧白心中一驚：“這么大的癩瓜子。”

月光在那布滿疙瘩的墨綠表皮上流淌，鼓脹的蟾蜍眼泛著妖異的紅芒，眼瞼間流淌著渾濁的液體。

碧水蟾蜍膨大的氣囊震顫出悶雷般的鳴叫，鼓膜震動間甩出無數墨綠黏液，雨點般砸向水面。

‘啪’

顧白蛇尾拍擊泥面，借力如箭矢般彈射而出。粘液擦著鱗片飛濺，卻還是有幾滴不慎沾染，顧白只覺火辣辣地痛。

“這癩瓜子這么毒！”

顧白發現自己蛇身幾枚鱗片已被腐蝕得殘缺，倒也多虧肉身筑基，這才沒腐蝕入血肉當中。

“這家伙看著塊頭大，氣勢挺猛，可奇了怪了，身上一點妖力波動都感覺不到？邪門……”

可那蟾蜍怎么會給顧白細想的時間。

‘咕呱——’

眼見那蟾蜍怪叫一聲，又要出手，顧白眼神一厲。

“你他娘的，沒完沒了？”

他渾身用力，蛇尾拍擊水面，騰空而起。

“試試，能不能用蛇毒……”

顧白心里也沒譜，畢竟這么大的癩瓜子，自己那點毒液管用嗎？

可既然無法跑路，總歸要一試。

他在空中旋身扭轉，以一種出其不意的角度，徑直向著蟾蜍視野盲區而去。

“好機會！”

顧白心一橫，直接就向著對方咬了過去，“他娘的，毒不死你。”

‘鐺！’

獠牙在蟾蜍表皮濺起火星

“我靠，我咬到石頭了？”

“不是，你這癩瓜子皮怎么跟城墻拐彎一樣？咬不穿的？”

方才那一下，顧白感覺自己的毒牙都保不住了。

那蛤蟆不予理會，此刻他的眼中猩紅一片，長舌回卷，竟然帶起了猛烈腥風。

‘嗖’

顧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碧水蟾蜍的前爪便已向著他狠狠的拍了過來，只見一條小白蛇再次狠狠得砸進了泥潭。

“行，你這癩瓜子防御又高，傷害驚人。”

顧白掙扎著從黑水中昂起蛇首，泥漿順著鱗片縫隙滲入體內，帶來針扎般的刺痛。

“腰疼腰疼，這癩瓜子下手夠狠啊！”

顧白暗罵一句，這蟾蜍力道驚人，他已經受了些內傷。

這蟾蜍皮糙肉厚，遠非先前遇到的幾只黃皮子可比，剛才那一下，獠牙像是撞在頑石上，根本傷不到它一點，還差點把自己牙磕斷。

蟾蜍后蹼重重踏地，淤泥化作箭雨激射。

顧白面色一變，來不及多想，此刻的身法完美詮釋了什么叫‘蛇皮走位’，仗著自己蛇軀靈活，在毒箭縫隙中不斷騰挪穿梭著。

“這廝，肉身如此堅硬，無從下口啊。”顧白微微扭頭，絲絲吐著蛇信，面色不大好看，“得尋那薄弱處攻去，許有勝算。”

此刻他于那蟾蜍四周游走，尋求攻擊時機。

蛇身劃破水面，蕩起漣漪。

“有了，那咽喉處！”

就在此刻，蛇尾驟然繃直如槍，顧白凌空一閃，身隨尾走，化作一道白影，直攻蟾蜍喉下那塊唯一的軟肉。

那處軟肉應聲凹陷，蟾蜍吃痛，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怪叫。

顧白趁機絞上它脖頸，鱗片逆豎如鋸齒，卻在發力時察覺異樣——這妖獸的妖力波動竟當真絲探查不出絲毫。

“原來當真是空有肉身的呆頭。”顧白信子掃過對方鼓脹的毒腺，嗤笑著，向著那塊軟肉，準備下口咬去。

蟾蜍吃痛猛縮，兩只前蹼向著顧白猛烈扒來。

顧白自知比不過那蟾蜍氣力，此刻不得不放棄注毒，肌肉一松，借力騰空，閃身而下。

卻見那蟾蜍突然膨脹成圓球，背部疙瘩全部張開，噴出股膠黏墨綠的液體。

“又來這招。”

那毒液看起來不弱，若是沾染，恐是沒什么好下場。

“先前總是我使毒，倒不想今日也遭這老罪。”

顧白催動渾身妖力，白色光華流轉，墨綠毒液如煙花四散飛濺，零星幾點也被顧白閃身躲過。

“許是也只修肉身，變成了這空有皮囊的呆貨……”

顧白思索著，“這家伙肉身驚人，我雖有妖力，可終究難以招架他近戰肉搏，不能這樣耗下去……”

豎瞳閃過厲色，顧白突然蜷縮成團。

蟾蜍鼓鳴聲愈發急促，長舌再次破空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蛇身如彈簧暴起，獠牙精準咬住飛射的舌根！

發動技能：蛇毒！

但此刻，顧白卻突然眼神一變，整條蛇瞬間僵直。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