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顧曦房間的燈光依然亮著，顧曦盤腿坐在床上，膝蓋上放著周亭今天給她的信封和《周氏心得》，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月光透過紗簾，在柚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顧曦深吸一口氣，打開那本熟悉的《周氏心得》手校辦，書脊已經有些松動，顯然被翻閱過無數次，顧曦輕撫封面，仿佛還能感受到師父批注時留下的溫度。

顧曦看著一旁的信封，不禁在想，師父最后留給她的信，到底會說什么呢？

顧曦小心翼翼地拆開火漆印章，里面是兩張泛黃的信紙，周國手特有的瘦金體字跡躍入眼簾，一筆一劃都力透紙背：

{小曦：若你見到此信，當已知曉自己的身世，為師隱瞞多年，實因時機未到。}

顧曦的指尖無意識得摩挲著信封邊緣，師父早已知曉她得身世？

{四十年前，有位小師妹拜在父親得門下，名叫沐緣，天資聰穎，尤擅改良古方，玉容散經她之手，竟有返老還童之效。}

顧曦猛地坐直身體，沐緣？母親！師父竟與母親是同門師兄妹？！

{沐緣師妹十四歲便離開回到家族中，后聽聞她嫁入顧家，還收到她寄來的改良版玉容散配方，本想登門拜訪，卻突然得知她已離世的噩耗。}

{二十年后，我在義診途中，經過夏家，見到一個女孩被罰跪在雪中，那倔強得眼神，與師妹當年為試藥三日不眠時一模一樣。}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是她兩歲時因肚子太餓偷偷吃了廚房準備給袁琳得點心被罰跪在院子中，那時候她以為她會倒在那個冬天，卻被路過的周國手親自將她扶起，還嚴厲訓斥了夏海，后來便收她為徒，親自教導。

{收你為徒，實屬偶然，但后面你行針時小指微翹的模樣，配藥時輕抿嘴角的習慣，甚至生氣時鼻翼輕顫的神態，皆與師妹如出一轍，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

信紙慢慢變得沉重起來，前世顧曦總是奇怪師父為何對她格外嚴格又格外疼愛，現在終于明白，師父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早逝師妹的影子。

{玉容散之秘，師妹生前便已有所突破，然正因此方導致師妹遭人暗算，我窮盡半生守護此秘，今將眾任托付于你，《周氏心得》中夾有師妹的手稿，望你繼承遺志，完成次方，但切記，勿輕信旁人。}

落款是{師父，周國手絕筆}，日期是師父去世前三天。

顧曦輕輕折好信紙，胸口像壓了快大石，她從未想過，自己與師父的緣分竟然源于母親，更沒想到，母親留下的玉容散配方，會牽扯出一連串的危險。

窗外一陣風吹來，顧曦突然想起今天周亭和她說的{爺爺臨終前說，若你決定繼續研究，就去老宅桃樹下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