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的暮色正將街燈染成暖黃,我盯著杯壁凝結的水珠,指甲在桌布上劃出細密褶皺。檀健次推門而入時,晚風卷著他身上雪松味的氣息,他攥著個絲絨盒子的手藏在背后,指節因用力泛著青白。
“來很久了?”他拉開椅子坐下,喉結不安地滾動。我盯著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想起這一周他總在廚房對著手機反復練習什么,此刻連領口的紐扣都扣錯了位置。
服務生上菜的間隙,我仰頭灌下整杯玫瑰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正要開口,檀健次突然按住我的手,掌心溫度透過酒杯傳來:“白燼語,我有話說。”他深吸一口氣,睫毛在暖光里投下顫抖的陰影,“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不要臉地坐進了你打的車……”
他忽然笑出聲,眼角泛起細碎的紋路,像是回到了那個莽撞的午后。“到你家樓下下起雨,你讓我去躲雨,我當時就想,這女生心真大,萬一是壞人怎么辦?”他的聲音漸漸低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后來總忍不住找你,看你熬夜改方案就偷偷點外賣,見你膝蓋疼比自己受傷還急……我才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絲絨盒子被輕輕推到我面前,打開的瞬間,鉆石在燭光里碎成星河。檀健次的目光灼灼,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從蹭你家的屋檐躲雨,到想給你一輩子的屋檐。白燼語,我不想再錯過了。所以白燼語女士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愿意。”話音剛落,檀健次緊繃的肩膀瞬間松懈下來,唇角不受控地揚起,露出標志性的虎牙。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條銀色手鏈,鏈條上綴著的星星與月亮吊墜輕輕相碰,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為我戴上時,他垂眸專注的模樣讓心跳漏了一拍,微涼的金屬貼著肌膚,卻被他指尖的溫度漸漸焐熱。
“挑了好久,覺得這個最像你。”他聲音發悶,耳尖通紅,“星星和月亮永遠在一起,就像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他握著我的手腕,拇指輕輕擦過吊墜,“以后不管去哪,一低頭就能看見我的心意。”
晚風裹著烤肉香鉆進衣擺,我們十指交扣走在回家路上。檀健次掌心的溫度透過相握的手傳來,連他開車時都固執地用右手牽著我,換擋時不得不松開片刻,又很快重新抓緊,仿佛生怕一松手我就會消失。
樓道感應燈應聲亮起,暖黃的光暈里,檀健次的影子比我高出許多,卻始終將我圈在懷里。剛打開家門,他就推著我往沙發上坐,眼睛亮晶晶的:“你在這等我!馬上回來!”
我望著他急匆匆跑進次臥的背影,聽見抽屜開合的聲響。沒過多久,他抱著個被包裝紙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方形物件出來,蹲在我面前時呼吸還帶著急促:“拆開看看。”
包裝紙簌簌滑落,深褐色的相框顯露出來。我掀開最后一層紙,瞬間怔住——相框里是一張我們在一次外出燒烤的時候拍的,那日陽光斜灑,檀健次半跪在地上,轉頭沖鏡頭比耶,我舉著剪刀手比耶。照片四周用金色筆寫著歪歪扭扭的日期,角落畫著兩個牽著手的小人。
檀健次撓了撓頭,耳尖紅得能滴出血,“本來想當時就給你,結果又遇上各種事……”他聲音越來越小,“現在終于能送給你了。”
指尖輕輕撫過相框邊緣,照片里我們燦爛的笑容仿佛帶著溫度,將此刻的甜蜜無限拉長。我抬眼望向檀健次,眼底滿是歡喜:“我們把它掛起來吧,這樣一進門就能看見。”
檀健次立刻來了精神,轉身翻出工具箱,動作利落地取出釘子和錘子。我站在一旁指揮,他則小心翼翼地測量位置,生怕有半分偏差。錘子敲擊釘子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蕩,每一聲都像是心跳的鼓點。
很快,相框穩穩地掛在了墻上。檀健次后退幾步,歪著頭打量,又伸手將相框擺正,直到滿意地點點頭。我們并肩站在照片前,看著畫面里的自己,再看看身邊的人,相視而笑。暖黃的燈光下,那張照片像是一個時光的錨點,定格住我們最美好的瞬間
跨年的風裹著零星雪粒掠過發梢,檀健次早早用圍巾把我裹成粽子,掌心的溫度透過毛線手套傳來。那家藏在巷尾的小館子飄出當歸雞湯的香氣,我們分食著一碗酒釀圓子,看他被桂花蜜沾到嘴角,像只偷喝甜酒的貓。
踏出店門時,街邊店鋪的電子屏正跳著倒計時。檀健次突然牽起我往公園跑,呼出的白霧在路燈下凝成細小的冰晶。我們在湖邊長椅坐下,遠處傳來人群模糊的倒數聲,“十、九、八……”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我的手背,心跳聲混著湖面細碎的漣漪。
“三、二、一!”
第一朵煙花炸開的瞬間,橙紅的光映亮他睫毛上未落的雪。我轉頭看他,發現他早已盯著我,眼里的璀璨比星河更灼人。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他喉結輕滾,帶著試探與緊張的氣息漸漸逼近,直到溫熱的唇輕輕覆上來。
初雪落進領口的涼意、煙花綻放的爆裂聲、還有他顫抖卻堅定的手,在這個零點轟然撞進心里。當他依依不舍地退開時,額角還沾著煙花的金粉,眼底卻盛著比煙花更絢爛的深情:“新年快樂,我的女朋友。”月光混著煙花的余燼落在他臉上,我清晰地看見檀健次脖頸泛紅,喉結上下滾動的頻率快得驚人。指尖無意間觸到他胸口,劇烈的心跳震得掌心發麻,我在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明明談過戀愛,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此刻卻像被點燃的引線,連呼吸都亂了節拍。
檀健次還保持著半傾身的姿勢,眼睛濕漉漉的,帶著未散的怔忪。我深吸一口氣,月光灑在他翹起的發梢上,突然覺得此刻的他可愛得要命。攥緊他的衣角,我慢慢踮起腳尖,聽見自己鼓噪的心跳聲蓋過了遠處零星的爆竹響。當唇再次相觸時,他先是一愣,隨即輕輕托住我的后腦,這個吻比初吻更綿長,帶著冬夜里紅糖糍粑的軟糯香甜。
自那以后,檀健次像是被點亮的燈盞,眼角眉梢都掛著藏不住的笑意。清晨煎蛋時會哼著跑調的歌,晾曬衣服時會突然從背后環住我,連手機壁紙都換成了那張掛在墻上的合照。他投遞簡歷的頻率越來越高,電腦屏幕總亮著深夜的光,研究劇本的批注密密麻麻鋪滿紙張。
當他接到第一份通告時,攥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那是個只有兩句臺詞的路人角色,他卻提前三天開始揣摩人物小傳,對著鏡子反復練習表情和走位。拍攝那天我悄悄去探班,看見他裹著厚重的群演戲服,在寒風里站了整整五個小時,輪到他出鏡時,眼里卻依然閃著明亮的光。
后來他順利簽進一家小公司,雖然試鏡大多還是配角,但每次回家都會興奮地分享劇組趣事。有次他捧著一疊劇本撲到沙發上,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我的肩膀:“今天導演夸我眼神有戲!等我演主角那天,要把所有獎杯都擺成愛心送給你。”
看著他在臺燈下認真標注臺詞的側臉,我忽然覺得,比起耀眼的成功,更珍貴的是這份永遠熱烈的生命力。窗外的月光爬上他翻動劇本的指尖,而我們的故事,正隨著他眼里的星光,一點點鋪展成璀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