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曹陽咽了口唾沫，一顆心突突直跳，唯一讓他感到些許安慰的，是這個家伙看起來還算友善。

這讓曹陽心中踏實不少。

“不要緊張。”

林北看出了男人的緊張，輕輕笑了笑。

“防護服先脫了吧，要不然悶得慌。”

曹陽連忙照做，將身上的防護服小心翼翼脫下。

林北順勢接過來，幫忙仔細疊好，放在一旁。

在末日紀元，防護服是重中之重，是能夠救命的東西。

而曹陽這件防護服品質更是極佳，防護等級甚至達到了A，是他從某個中型聚集地偷來的。

價值極為珍貴，屬于有價無市的那種。

平日里，曹陽對其也是無比愛惜。

“小兄弟……”

“我，我對你并沒有惡意，之前的那些照片，只不過是……”

曹陽組織了一下語言，想解釋說之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玩笑。

不過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林北開口打斷：

“我問，你說。”

“……好。”

曹陽忙不迭點頭。

“你的目的是什么。”

送信人的目的，是林北最想知道，同時也最為不解的事。

“我……”

曹陽眼神躲閃，剛要回答，林北再次溫聲開口：

“你之前受到驚嚇，剛剛醒來，腦子可能有點亂，記得想好再回答。”

明明眼前這青年帥氣的人畜無害，說話的語氣也充滿溫和，就像是一個陽光開朗的鄰家男孩般讓人心生親近。

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曹陽心中卻不受控制的一緊，已經到嘴邊的話，被連忙咽下。

沉默片刻，曹陽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林北終于了然。

因為偶然目睹了自己庇護核心的強大之處，所以心生貪婪，想要據為己有？

“我沒有想要害你……只是想用白莽要挾，讓你的庇護所成為我的附庸。”

曹陽連聲補充，努力表現出自己毫無惡意。

“我知道。”

林北點點頭：

“那些照片又是怎么拍到的？”

“是我的庇護靈。”

曹陽解釋：

“我所召喚的庇護靈……是一臺相機。”

“雖然沒有戰力，但卻能夠……拍照。”

“而且不是尋常的拍照，只要在一定范圍內，任何人或物，都能無視阻礙，被直接捕捉。”

“這段時間，我便是以此來監……監控你的行動。”

原來如此。

林北恍然大悟。

“原來是庇護靈……這么一來，倒是說的通了。”

根據前身遺留下的記憶，林北對庇護靈也算了解，經由覺醒者召喚出的庇護靈，可以是任何東西——

活物，死物，真實存在的，完全虛構的……

甚至就連電影、游戲此類藝術作品中的角色或道具，也都能召喚而來，具現于世。

至于曹陽召喚的相機，雖然毫無戰力可言，但是作用，卻著實讓人驚訝。

只要是在限定范圍之內，就能無視一切障礙與阻隔，將任何想要捕捉的畫面拍攝下來——

關鍵時候，絕對能夠發揮不小的作用。

“這些照片有副本么。”

“沒有，我可以用人格保證，絕對沒有。”

“看過這些照片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只有我……庇護所只有我一個人。”

“你的庇護所在哪。”

“朝南一直走，三百米外……街角。”

曹陽頓了一下，低聲懇求：

“兄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惹了不該惹的人。”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也想活下去。”

“這溝槽的世道……”

曹陽攥緊拳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圈微微發紅：

“我跟我妻子，是在大學里認識的。”

曹陽平復了一下心情，自顧自講述起來。

“我們兩個是同班同學……大一的第一堂課，她穿著白裙子，在講臺上自我介紹，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了她。”

“后來我鼓起勇氣表白……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早就注意到了我。”

“我們兩個就這樣雙向奔赴，走到了一起。”

“從大一到大四，甚至連一次架都沒有吵過。”

“后來畢業，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我是土生土長的村里人。”

“她家在一線城市，父母都是體面人……意料之中的，不同意她跟我在一起。”

曹陽臉上的神情帶著緬懷，又充滿溫柔：

“可是她卻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我，甚至不惜跟家里鬧翻，偷了戶口本，成為我的妻子。”

“婚禮是很簡陋的……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也沒有張燈結彩的慶賀，只是吃了一頓平常舍不得吃的大餐。”

“那天晚上，我們兩個并排躺在床上，看著她美好的側臉，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無比強烈的沖動——”

“我要把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全都給她。”

“后來，我的事業慢慢有了起色，兩口之家也變成了三口之家……她叫囡囡。”

“聰明，可愛，懂事……跟她媽媽一模一樣。”

“她們兩個……就是我所有的一切，是我在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可是……好景不長。”

曹陽臉上的神情化作哀傷：

“后來，孩她媽得了病……絕癥，無藥可治的那種。”

“我變賣了公司跟所有家產，帶她去最好的醫院，最終都沒能將她救下來。”

“現在我還記得……哪怕是到死都忘不了，她在臨死之前，躺在我懷里，微笑著勸我，讓我不要難過，要我好好照顧囡囡，以后看到我們的女兒，就像看到她一樣。”

“她說……永遠都會陪在我身邊。”

曹陽揉了揉眼睛，擦去眼角的淚水，咽下喉嚨里的哭腔。

“再后來，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團糟。”

“我雖然僥幸覺醒庇護核心，活了下來，但是囡囡也跟我失散了。”

“我，我只想活下去，找到我們的女兒……”

這一刻，男人再也忍不住，像是孩子一樣痛哭起來。

林北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動容。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任何人……都是迫不得已。”

曹陽抹了把淚水，滿臉誠懇：

“兄弟，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埋在肚子里。”

“那些照片，如果你不想被別人看到，我也可以全部銷毀。”

“我可以發誓——”

“如果以后再敢打你的主意，或者將你的這些秘密透露出去，就讓我曹陽天打雷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