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在弄堂里四處轉悠的陸鴻漸,此刻已經拍了不少相片。
只等回到復興公館,將它們逐一打印整理,就可以繪制出一副簡易的地圖。
而那張四女圍毆一男的相片,則被他提前打印了出來。
哎,可惜人像還是糊的。
不然,他還真想見識見識,到底是什么樣的男子,居然能做到同時腳踏四條船。
“相機男,給我站住!”
這時,陸鴻漸的背后傳來男子的怒吼聲。
他回過頭,發現站在眼前的,正是剛剛被那四名女子,踩在腳下的陳凱。
然而,此刻,陳凱手里舉著一把槍,正對著陸鴻漸。
“可算是找到你了,相機男。
把你手里的相機,交給我。”
該死,這男人居然還是搶劫犯。
陸鴻漸這才意識到,拿著相機這樣的貴重物品,在這種犄角旮旯極多的弄堂里穿行,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畢竟按照王喜冬的說法,在這種地方,就應該財不露白。
但他也不可能就這樣,乖乖交出手中的浮生百年鏡。
于是,他便停下不動,等陳凱慢慢靠近。
只見陳凱右手舉著槍,緩緩向自己走來。
靠近至,大約兩臂左右的距離時,陳凱向他伸出了左手。
陸鴻漸從脖子上取下浮生百年鏡,在即將放到陳凱手上時,按下了快門。
閃光燈調至最大檔位的浮生百年鏡,一瞬間就將陳凱晃得頭暈目眩。
趁著這個機會,陸鴻漸抓起浮生百年鏡,就向弄堂深處跑去。
一段時間后,陳凱逐漸恢復了視覺。
媽的,這相機男有點不好對付。
陳凱從懷中,摸出了幾發有頭空包彈,裝進了本來沒有子彈的手槍里。
原先,自己打算就嚇嚇他得了,現在看來得他讓稍微吃點苦頭。
比起對這弄堂的熟悉,自己敢說第二,那沒人敢說第一。
這相機男居然敢往弄堂里跑,那可就真是自投羅網了。
跑進弄堂里的陸鴻漸,當下就開啟了洞若觀火。
每當他想要獲知陳凱的位置,洞若觀火就能迅速將他的視野,轉向陳凱所在的直線方向。
憑著這一手,縱然陸鴻漸對這弄堂里,錯綜復雜的地形,算不上熟悉。
但若是單純想要躲開陳凱,那就非常容易。
陳凱追著追著,就發現不對勁了。
怎么在弄堂里,跑到現在,自己連陸鴻漸的影子都沒見著。
陸鴻漸是絕不可能,比自己還熟悉這弄堂的。
這弄堂里住著些什么人,在自己買下品茗花園前,就已調查完畢。
畢竟每次領著女子回到府上時,都會經過這片區域。
如果真的有一個,能買得起相機的闊少,搬進了這個弄堂。
那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媽的,怎么回事?
在連續追了快半個小時后,陳凱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不對勁,肯定有古怪。
他趴在地上,將耳朵緊貼地面。
他聽見了陸鴻漸,此刻還在跑動的腳步聲。
但馬上,這腳步聲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
怎么相機男也停下了?
難道他也在聽自己的腳步聲?
既然這樣,那自己不跑了。
陳凱決定,輕輕地踮著腳走,不再發出一丁點腳步聲。
他就不信了,這樣還抓不住陸鴻漸。
就這樣,陳凱又踮了半個小時的腳,卻依舊連陸鴻漸的影子都見不著。
該死,這相機男不會已經是跑了吧?
他想到這里,急忙向著這弄堂唯一的,三頭燭臺型的出入口跑去。
可跑了沒幾步,他就聽到不遠處,同樣傳來了跑動的聲音。
這相機男,此刻還在弄堂里。
可為啥自己一有動作,他就跟著動?
該不會,這相機男,能知道自己的位置吧?
那自己還怎么抓?
這怎么可能抓得到?
不行,抓不到也得抓。
那張相片絕對不能流出去。
萬一流出去,那之后,還怎么會有女子,愿意和自己相戀?
一貫以來,自己被詬病的作風問題。
在這相片印出來之前,不過都是些傳說。
傳說歸傳說。
可若這相片流出去了,那就不是傳說了。
而是鐵證如山。
既然那個相機男還沒走,那自己就必須去出口堵住他,來個守株待兔。
大不了和他耗著,就不信他不出來。
發現陳凱不再移動的陸鴻漸,此刻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稍微歇一下再跑。
然而,歇了大約十來分鐘,陸鴻漸發現陳凱依舊沒有移動。
這搶劫犯跑不動了?
那正好,這樣自己就有余力,去尋找這弄堂的出入口了。
可是,直至入夜,弄堂里已經不再有人走動,陸鴻漸依舊沒有找到其他的出入口。
他意識到,唯一的出入口,恐怕就在那搶劫犯的所在地。
自己被堵在這弄堂里了。
怎么辦?
這弄堂的出入口呈三頭燭臺型。
出去的道路,就在這燭臺柄的位置。
中間那根燭臺所處的弄堂,正對著出入口。
一旦自己從那邊現身,當下就會暴露在搶劫犯的視野里。
自己若是要脫身,那就只能走左右兩邊的弄堂。
單是這樣,恐怕還不夠。
一旦自己從任意一邊直接現身,恐怕都會立刻引來搶劫犯的注意。
搶劫犯已經吃過一次,浮生百年鏡閃光燈的虧了,第二次他必然會有所防備。
還得先將搶劫犯的注意,吸引至另一邊。
自己則趁此機會近身,再用閃光燈,給那搶劫犯補上一下。
怎么才能引開搶劫犯的注意呢?
陸鴻漸環視四周,試圖尋找些靈感。
這時,洞若觀火的能力居然發動了。
他的視線被牢牢鎖定在,地上一塊,掉落下來的瓦片上。
有了。
此刻,陳凱正站在連接三條弄堂的,那段街道上。
他時刻注意著,左右兩條弄堂里,傳出的各種聲響。
突然,從左邊的弄堂里,發出了瓦片破碎的聲音。
他立刻就意識到,這是陸鴻漸的調虎離山之計。
如果自己此時,將視野轉向左邊,那就正中相機男的下懷了。
然而,當陳凱剛想把頭轉向右邊時,左側的弄堂里,再度傳來花盆掉落的聲響。
這是陳凱布下的陷阱。
該死,這相機男好生狡猾。
若不是自己提前布下了陷阱,只怕又要著了他的道。
于是,暴露在陳凱視野下的陸鴻漸,不得已舉起了投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