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骸鑄輪回
- 我以螻蟻命,斬盡天上仙
- 希夷客
- 3971字
- 2025-04-16 03:22:37
陸厭撞開地牢鐵門的瞬間,冰藍火焰轟然炸裂。他本能地抬手遮擋,卻發(fā)現火焰像寵物般纏繞指尖——掌心的白骨紋印正在發(fā)燙。
“哥?“蜷縮在角落的陸念抬起頭,瞳孔中跳動著妖異的青火。她腳下躺著七具血衣樓殺手的尸體,每具尸體天靈蓋都插著半截餿饅頭。
少年沖過去想抱住妹妹,卻在觸碰的剎那被震飛。陸念慌忙縮到墻角,冰藍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別過來!我控制不住這些火...“
地牢突然劇烈搖晃,穹頂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陸厭腦海中白骨觀地圖急速閃爍,東南角區(qū)域正在變成血紅色——這是觀主記憶中“尸解仙“蘇醒的前兆!
“抓緊我!“他扯斷玄鐵鎖鏈纏住妹妹腰肢,撞破墻壁沖進密道。身后傳來巨石崩塌的轟鳴,某種古老的低語在廢墟中回蕩:“葬命...當歸...“
血衣樓祭壇
血衣樓頂樓的青銅祭壇上,第八盞魂燈在樓主掌心爆裂的瞬間,整面魂燈墻發(fā)出瀕死的蜂鳴。陸厭掌心的白骨紋突然刺痛——那是三日前他在亂葬崗埋下的第七盞魂燈殘片在預警。樓主戴著的青銅面具發(fā)出“咔嗒“輕響,覆在面上的人皮臉皮如腐葉般簌簌剝落,露出底下由百張人臉縫合而成的蠕動面皮,每只眼睛都在瘋狂轉動,倒映著祭壇中央正在融化的水晶棺。
“主上,涅槃仙體的融解進度已達七成!“黑影從祭壇陰影里爬出,十二只眼球分布在頸側,每只都映著水晶棺內的景象。棺中與陸念容貌相同的女子,此刻正像被陽光暴曬的冰雕,皮膚表面浮現蛛網狀裂紋,淡黃色體液順著裂痕滴落,在純白棺底積成腐臭的水洼。當她右眼的淚痣徹底融化,露出底下嵌著的金色咒文時,樓主縫合的面皮突然裂開,露出藏在其中的第三只眼——瞳孔是盞微型魂燈,燈芯正隨著棺中白骨的成型而明滅。
“備用方案...“樓主的聲音像刀刮鐵銹,十二道縫合的嘴角同時開合,“啟動'百相鏡'里的第十七號容器。“黑影伏地的身軀突然僵硬,十二只眼球同時轉向墻角的青銅鏡,鏡面深處隱約浮動著三百具童男童女的虛影,每個孩子額間都烙著倒吊骷髏印,正是白骨觀“活祭煉藥“的標記。
水晶棺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脆響,女子的右手臂已完全融化,森白骨爪穿透棺蓋,在祭壇磚面上抓出深可見骨的痕跡。樓主突然暴起,指尖刺入自己左眼,黑色血液混著晶狀體碎塊滴落,掌心托著的血色命格卻在劇烈跳動——那是他三十年前從陸家老宅盜走的“雙生命格“殘片,此刻正與棺中白骨產生共鳴。
“把'饕餮命傀'放出去。“樓主將命格按進祭壇中央的凹槽,三百道血線突然從青銅鏡射出,精準刺入墻角石龕里的青銅鈴鐺。當第十七聲鈴響過后,石龕轟然崩塌,露出里面蜷縮的肉繭——那是用三百個孩童的脊椎骨拼成的人形繭,表面覆蓋著不停開合的嘴,每張嘴都在發(fā)出不同的哭號。
祭壇地面的符文突然亮起,肉繭在血光中膨脹,那些嘴最終融合成一張巨口,露出參差不齊的骨齒。樓主縫合的面皮徹底剝落,露出底下由人骨拼成的顱骨,他將手按在巨口額頭,低吟道:“以血衣樓三百代樓主精血為引,喚醒吾主留在人間的殘渣...“
水晶棺中的白骨突然發(fā)出尖嘯,胸腔里飛出顆正在碎裂的金丹——正是陸厭三日前吞噬的觀主金丹殘片。肉繭應聲炸裂,無數碎骨如暴雨落下,卻在落地前重新拼接成佝僂的巨傀。它的皮膚是層半透明的薄膜,底下清晰可見三百顆跳動的心臟,每顆心臟都連著根血管,匯聚到眉心處的青銅命盤。
“命傀認主的血契...“黑影看著巨傀眉心的命盤,突然顫抖著叩首,“是當年葬命人始祖被分尸時,被血衣樓初代樓主偷取的'饕餮命骨'!“話音未落,巨傀突然轉頭,三百顆心臟同時發(fā)出轟鳴,薄膜皮膚下浮現出陸念的臉——正是水晶棺中融化的涅槃仙體面容。
陸厭背著妹妹在密道狂奔,石壁上的磷火映出無數猙獰壁畫。當看到某幅描繪灰霧吞噬太陽的畫面時,他忽然頭痛欲裂——白骨觀主的記憶封印松動了。
“玄霄宗...血衣樓...白骨觀...“零碎的畫面在腦海閃回:三百年前三派掌門共飲血酒,將葬命人一脈的心臟分而食之;十年前某個雨夜,陸家村被屠時空中掠過的青冥劍派飛舟...
“哥!右邊!“陸念的尖叫讓他猛然驚醒。前方岔路口右側石壁滲出黑血,左側通道卻爬滿冰霜——這正是觀主記憶里的生死選擇。
少年毫不猶豫沖向黑血通道,在拐彎處突然揮拳砸向看似完好的石壁。墻面轟然倒塌,露出藏在夾層里的青銅棺槨。這是觀主為自己準備的“蛻命棺“,此刻卻躺著個意想不到的人——三天前被他吞噬的獨眼老嫗!
“快進來!“棺中老嫗的尸身突然睜眼,抓住兩人拽進棺內。外界傳來山崩地裂的巨響,棺槨卻順著暗河疾速漂流。陸厭的灰霧自動纏繞妹妹周身,抵消著青銅棺的詛咒之力。
“老身等了九十七年...“尸身喉嚨發(fā)出風箱般的聲響,“終于等到葬命人重啟命棺。“
當棺槨浮出水面時,陸厭的左手開始碳化。灰霧中的銀色命紋瘋狂閃爍,警告他即將到來的因果反噬——越級吞噬白骨觀主的代價。
“哥!你的手!“陸念試圖用冰焰凍結碳化部位,卻發(fā)現火焰被灰霧吞噬。少年咬牙扯斷左臂,斷口處卻沒有流血,而是涌出粘稠的灰霧。更詭異的是,掉落的殘肢竟化作小蛇鉆回體內!
“這是'蛻命'。“老嫗尸身徹底化作飛灰,最后的忠告飄散在風中:“每月朔月需用至親之血...“
陸厭突然按住妹妹后頸,灰霧強行侵入她體內。當看到那些冰藍紋路深處鎖著的金色枷鎖時,他瞳孔劇烈收縮——這是玄霄宗獨門禁制“鎖仙扣“!
“原來十年前...“少年突然嘔出黑血,碳化現象開始向心臟蔓延。懷中的紫色眼球突然裂開,釋放出白骨觀主殘留的影像:“要想活命,就去亂葬崗找...“
地表開裂的悶響從腳底竄入脊梁時,陸厭正攥著妹妹的手腕撞破最后一層腐土。血月懸在亂葬崗上空,像顆剝了皮的心臟,將方圓十里的墳塋照成青紫色。成千上萬具尸骸從地底翻涌而出,腿骨與臂骨相互絞纏,在百米外聚合成蠕動的山岳——那東西有十二顆頭顱,每顆都長著陸念融化時的面容,胸腔里嵌著三百顆串聯的心臟,正用陸厭熟悉的白骨紋節(jié)奏跳動。
“追魂香...“陸念盯著哥哥腕間突然浮現的黑色烙印,那是三日前在血衣樓祭壇被命傀觸碰留下的印記,此刻正滲出紫黑色汁液,順著白骨紋向心口蔓延。更可怕的是,陸厭的左臂正在肉眼可見地碳化,皮膚表面裂開蛛網狀縫隙,露出底下翻涌的灰霧——正是他三日前吞噬的觀主殘魂。
“接著!“少女突然踉蹌著撞向石壁,鎖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陸厭眼睜睜看著她從斷裂的鎖骨處抽出半根發(fā)光的骨笛,笛身上刻著與母親陪葬品相同的冰魄紋,尖端還掛著尚未凝結的血珠。當骨笛插入他掌心的瞬間,冰藍紋路如活物般順著笛身攀爬,竟在碳化的手臂表面結成冰晶鎧甲,將即將蔓延至心臟的灰霧生生凍住。
“這是...娘留給我的...“陸念蜷縮在地上,斷裂的鎖骨處泛著藍光,卻仍扯出笑容,“她說等我能忍痛掰斷自己骨頭時,就能吹響...吹響葬命人的鎮(zhèn)魂曲...“話音未落,百米外的尸骸巨獸已踏碎三座墳包,十二顆頭顱同時張開嘴,噴出混著尸油的火焰——那火焰里,竟漂浮著三百張陸厭幼年的臉。
追魂香烙印突然爆發(fā)出強光,陸厭感覺有根無形的鎖鏈正從命傀心口延伸而來,要將他的神魂拽入那三百顆跳動的心臟。碳化的手臂傳來劇痛,灰霧在冰晶鎧甲下瘋狂翻涌,竟?jié)u漸凝聚成觀主的虛影,在他耳邊低吟:“吞噬我者,必被我噬,這是天道...“
“去他的天道!“陸厭突然大笑,掌心的骨笛發(fā)出清越鳴響。他抬頭望向逼近的巨爪——那爪子由千具尸骸拼成,指尖還掛著半片陸家玉牌的殘片。當巨爪拍下的瞬間,他竟主動張口,將左臂上翻涌的灰霧全數吞入口中!
劇痛如萬劍穿喉,陸厭感覺有無數碎骨在經脈里游走,每根都刻著血衣樓樓主的詛咒。但與此同時,掌心與妹妹交疊的白骨紋突然爆發(fā)出銀光,那些曾被他吞噬的金丹金粉、命傀骨片、甚至尸解仙的殘魂,此刻全部匯入眉心。他的身形開始暴漲,皮膚表面浮現出與命傀相同的半透明鱗片,每片鱗片下都流動著冰藍與銀白交織的光——那是葬命血脈與饕餮命骨的融合。
“原來如此...“陸厭看著自己暴漲至三丈的手臂,鱗片縫隙間溢出的灰霧,竟在自動修補命傀身上的裂痕,“所謂因果反噬,不過是天道想把我們當燃料...“他轉頭望向妹妹,后者正用骨笛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冰盾,左眼角的淚痣已變成銀白色,“念兒,還記得娘說過的'以身作薪'嗎?“
巨爪轟然拍下的剎那,陸厭張開雙臂迎了上去。鱗片與尸骸碰撞的瞬間,方圓百丈的地面被掀飛,三百具本已入土的棺木從地底翻出,在氣浪中如落葉般飛舞。某具金絲楠木棺突然裂開,半塊刻著饕餮紋的玉玨滾落而出,表面還沾著新鮮的泥土——而陸念懷中的餿饅頭殘渣,此刻正發(fā)出微光,與玉玨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接住!“陸厭在巨爪的壓迫下嘶吼,指尖彈出的骨刃將玉玨掃向妹妹。就在陸念接住的瞬間,玉玨突然發(fā)出強光,饅頭殘渣化作光點融入其中,竟在玉玨表面顯露出陸家祖墳的地圖,亂葬崗深處的“葬命冢“正在發(fā)亮,而標記著“尸解仙墓“的紅點,正沿著他們的血脈連線移動。
尸骸巨獸發(fā)出不甘的咆哮,十二顆頭顱同時崩碎,露出核心處的青銅命盤——那正是陸厭曾在觀主記憶里見過的“天道齒輪“。此刻齒輪上的倒吊骷髏印,正被陸厭鱗片上的雙生紋一點點碾磨,每道裂痕都在釋放被囚禁百年的生魂,亂葬崗的枯樹竟開始抽枝,那些被血衣樓獻祭的童男童女虛影,正從命盤裂縫中飄出,向陸念手中的玉玨聚攏。
“以葬命人之軀,吞天道之罰!“陸厭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體內炸開,鱗片徹底崩碎,露出底下流轉著金銀雙色的皮膚。他看見命盤深處,父母的命格殘片正在與玉玨共鳴,而妹妹手中的骨笛,不知何時已變成完整的“葬命雙生笛“,笛身上的冰魄紋與白骨紋,正隨著他們的心跳同頻震動。
巨爪徹底崩塌的瞬間,陸厭跌跪在妹妹身邊。他的左臂恢復如常,掌心躺著半塊玉玨,背面刻著“因果相續(xù),雙生為薪“八字——正是母親當年繡在他們襁褓上的箴言。遠處,血月漸漸褪去,露出東方天際的魚肚白,亂葬崗的塌陷處,一座刻著“葬命仙宮“的石門正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哥,你的眼睛...“陸念突然指著他的瞳孔。不知何時,陸厭的雙眼變成了冰藍與銀白雙色,倒映著玉玨上逐漸清晰的地圖,而在那地圖最深處,有座懸浮的宮殿,殿門上掛著的,正是他們從小佩戴的半塊玉牌拼成的完整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