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像一只靈巧的貓科動物般迅速反應。當隗傲柔宣布比賽開始的一瞬間,在其他選手還在原地愣神時,他的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判斷——工廠銹跡斑斑的鋼架結構在他眼中瞬間化作立體的逃生路線圖。
他助跑兩步,沾滿機油的陸戰靴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聲響。借著沖力,他縱身躍起兩米高,雙手精準扣住橫梁邊緣。懸垂的身體在空中劃出利落的弧線,腰腹核心肌群驟然發力,整個人便悄無聲息地翻上了橫梁。
“真是諷刺...”李子蜷縮在橫梁與天花板形成的三角陰影里,嘴角扯出苦笑。隗傲柔宣布他破格通過時那副施舍般的表情又浮現在眼前。橫梁上的灰塵被他呼出的氣息驚動,在透過破窗的燈光里驚慌逃竄。
他忽然想起羅伯特特訓時的場景。那個總戴著戰術手套的男人把冷水潑在他臉上:“菜鳥,真正的獵人首先要學會成為影子?!贝丝趟纳眢w正完美復現特訓時的記憶——左腿屈起抵住胸口,右臂自然下垂保持平衡,連呼吸都調整到每分鐘六次的頻率。
下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李子閉上眼,讓聽覺神經接管戰場感知。東南角兩個沉重的步伐,西北側輕盈的腳步聲屬于那個叫希瑞萊文的女生。
鐵銹味在口腔里蔓延,李子這才發現自己的犬齒不知何時咬破了腮幫。他輕輕舔掉血珠,像真正的影子般融入鋼梁的陰影中。比賽才剛剛開始,而他有的是耐心——畢竟這場游戲里,他早已是站在終點的旁觀者。
威廉與埃米爾在比賽開始后不久,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合在了一起。這是兩人賽前就制定好的策略——優先聯手淘汰落單的選手,以削弱競爭。他們迅速結成同盟,背靠背站立,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尋找著第一個目標。
而此時,馬爾克斯正獨自一人站在賽場的最中心位置。這里是整個區域最危險的地帶,四面八方都可能遭到襲擊。他緊握著武器,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目光不斷周圍搜索。他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首要目標。
“嗖——!”一支冷箭突然撕裂空氣,直逼馬爾克斯的咽喉!他猛地側身閃避,箭鋒擦過大腿,帶出一道血痕。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但求生本能迫使他迅速翻滾,躲到了一只銹跡斑斑的鐵皮罐子后面。
“嘭!嘭!嘭!”接連三箭狠狠釘在鐵皮上,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賽場上回蕩。馬爾克斯蜷縮著身體,呼吸急促,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獵物。
這陣動靜立刻吸引了威廉和埃米爾的注意。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分析局勢——
“只有希瑞和那個叫李子的有弓箭。”埃米爾壓低聲音,“如果是李子射的箭,那說明他正在攻擊我們的人。我們可以三人合力,優先淘汰李子,這樣就能五對四,還能除掉一個遠程威脅?!?
“如果是希瑞在攻擊……”威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那就更簡單了。三人合力先干掉一個,剩下的依舊是五對四,我們依然占優,還保證了遠程威脅。”
“先解決一個,削弱他們。”威廉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埃米爾點頭,兩人默契地調整方向,朝著箭矢來源處悄然逼近。
鐵皮罐后的馬爾克斯咬緊牙關,快速思索著對策。他的大腿火辣辣地疼,但更讓他心驚的是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逃?還是戰?”他按著手里的長刀,眼神凌厲起來。逃,可能會被弓箭手狙殺;戰,至少能拉一個墊背的。
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地上散落著幾塊碎石。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腦?!?
“既然你們都想拿我開刀……”他猛地抓起石頭,狠狠砸向附近的金屬殘??!
“咣——!”
刺耳的撞擊聲在廢墟間炸開,音浪如同無形的波紋向四周擴散。金屬震顫的余音尚未消散,遠處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有人正循聲而來。
威廉的瞳孔驟然收縮,腳步猛地剎住。他太熟悉這種伎倆了。
埃米爾差點撞上他的后背,皺眉道:“不過去了?”
威廉轉身朝別的方向走去,“他在傳信號,目的就是把所有人都引到中心,開啟混戰,你要去?淘汰對方的前提條件,是我們也不會被淘汰,走了,找其他落單的?!?
埃米爾快步跟上,突然按住威廉的肩膀:“等等,那要是對方隊員到了,希瑞或者其他人遇到危險...”
威廉的腳步沒停,只是微微側過臉,嘴角扯出一抹笑:“少一個人不好嗎?”
“走吧?!巴穆曇艉茌p,卻像一把刀,“要么當獵人,要么當獵物?!?
埃米爾深吸一口氣,最后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直到疼痛蓋過那一絲猶豫。
“嗯?!彼罱K點頭,跟上威廉的腳步,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廢墟交錯的陰影里。
周圍安靜得可怕,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馬爾克斯背靠著鐵皮罐,緩緩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心跳平穩下來。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里傳來的沉悶聲響,以及耳畔血液流動的細微嗡鳴。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三十分鐘過去了——時間像被拉長的橡皮筋,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事實上,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希瑞就已經在心里破罵了幾句,隨后悄無聲息地撤離了伏擊點。她的耐心早已耗盡,而寂靜的等待讓他確信目標要么已經警覺,要么根本不會出現。她啐了一口,收起弓箭。身影迅速消失。
確認周圍徹底安全后,馬爾克斯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他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與此同時,樂福正與大犇在另一處廢棄倉庫中對峙?;璋档墓饩€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像兩頭蓄勢待發的野獸。樂福瞇起眼睛,“你以為你能從這里走出去?”大犇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攥緊了手里的尼泊爾軍刀,指節發出輕微的咔響。
而在另一端,程哲和盧凱剛剛會合,正沿著路線趕往馬爾克斯的位置。
然而,他們剛拐過一臺笨重的機器,一道人影便從陰影中緩步走出,擋住了去路。岸田政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眼神冰冷而銳利:“此路不通?!?
程哲和盧凱對視一眼,默契地擺出戰斗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