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盯著滿桌珍饈，喉結不自覺地滾動著。羅伯特優雅地晃動著高腳杯，暗紅色的酒液在燭光下泛著琥珀般的光澤。“這些都是給你們準備的，盡情享用吧。”他抿了一口紅酒，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畢竟在廢土上，這樣的盛宴可不常見。”

隗傲柔托著腮幫子，瓷白的臉上綻開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她隨手撥弄著餐刀，銀制餐具在她指尖轉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弧光。“快吃呀，”她歪著頭，聲音甜得像蜜糖，“說不定...這是你們最后一頓熱乎飯呢？”

餐刀“當啷”一聲落在瓷盤上，盧凱的后頸瞬間沁出冷汗。

他機械地抓起一塊奶香面包，松軟的口感讓他恍惚了一瞬——這和他記憶中的“面包”簡直天壤之別。三個月前在G3廢墟，他用兩條輪胎換來的那塊“面包”硬得像混凝土，程哲當時還打趣說這玩意兒砸人都比填肚子靠譜。最后他不得不把那塊面包煮成糊糊，結果胃酸燒了整整兩天。

大犇直接抓起整只蜜汁烤雞腿，油脂順著指縫滴在雪白餐布上，洇出幾朵油膩的花。李子則像個美食家般捧著灌湯包，小心翼翼地咬破面皮，鮮美的湯汁讓他瞇起了眼睛。

唯有程哲像尊雕塑般紋絲不動。盧凱借著取餐的姿勢靠近他，余光瞥見隗傲柔正用叉子戳弄著一顆櫻桃，鮮紅的汁水染紅了她的指尖。“哲子，”他壓低聲音，假裝在挑選水果，“你搞什么鬼？”

水晶吊燈突然閃爍了幾下，羅伯特放下酒杯時，杯底與桌面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是不合胃口嗎？”他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額前的金發，藍眼睛里閃過一絲晦暗的光。

餐廳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大犇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李子捏著包子的手指微微收緊，而盧凱的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面包的甜味在嘴里變得發苦。

隗傲柔緩緩放下酒杯，玻璃杯底與大理石桌面相觸，發出一聲輕響。她嘴角微微上揚，眼睛閃爍著玩味的光。

“說吧。”羅伯特語調慵懶，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程哲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把緩緩出鞘的利刃——

“這次選拔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隗傲柔的笑聲突兀地響起，清脆得像風鈴，卻讓人脊背發寒。她歪著頭，手指輕輕卷著發梢，天真無邪地問道：“看來你跟普通垃圾還是有區別啊。”

羅伯特低笑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酒杯邊緣。

“如果按照選拔單上的標準，”程哲紋絲不動，聲音像淬了冰，“根本用不著淘汰那么多人。”他的目光掃過李子單薄的身板，“以他的體能數據，連第一關的及格線都夠不著。”

羅伯特突然拍起手來，掌聲在空曠的餐廳里顯得格外刺耳。“聰明！”他轉身從酒柜取出一瓶琥珀色的烈酒，瓶身上沒有標簽，只有一串燙金的數字。“所以呢？”他慢條斯理地往杯子里倒酒，“你覺得我們在篩選什么？”

隗傲柔突然從餐椅上跳下來，赤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她蹦蹦跳跳地繞到程哲身后，冰涼的手指突然搭在他肩上。“還是個問題寶寶。”

程哲的肌肉瞬間繃緊，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他能聞到隗傲柔發間飄來的甜膩香氣，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羅伯特將高腳杯傾斜，暗紅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跡。他仰頭飲盡最后一滴，喉結滾動間，玻璃杯底與桌面相碰，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吃完這頓飯，”他用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嘴角，指節上的金屬指環在燭光下泛著冷光，“我會告訴你們答案。”他的目光鎖定程哲，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現在，可以開始用餐了嗎？”

隗傲柔突然”啪”地一聲將餐刀插進果盤，刀刃精準地刺穿一顆草莓，鮮紅的汁液濺在雪白的桌布上。她歪著頭，用刀尖挑起顫巍巍的果肉，粉嫩的舌尖輕輕舔過刀刃。

隗傲柔的刀尖在程哲面前輕輕晃了晃，草莓汁沿著鋒利的刀刃緩緩滑落，“啪嗒”一聲在他手背上濺開一朵猩紅的花。

“謝謝，不用了。”程哲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眼神卻銳利如刀。

隗傲柔的笑容僵了一瞬。她突然“咯咯”笑起來，手腕一翻，餐刀“嗖”地擦過程哲的耳際，深深釘入身后的橡木酒柜。

“真沒意思~”她撅起嘴，像個鬧脾氣的小女孩，蹦跳著走向門口。走到一半突然回頭，食指輕點紅唇：“對了，要是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她歪著頭露出天真的笑容，“千萬別出來看哦~”

盧凱突然發現自己的叉子不知何時已經彎曲變形。李子正死死盯著餐盤里那塊被戳爛的草莓，鮮紅的汁液正慢慢滲進潔白的骨瓷。大犇的指節發出“咔吧”一聲脆響。

隗傲柔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絲綢睡袍隨著她的動作泛起水波般的流光。“他們交給你了~”她朝羅伯特拋了個飛吻，指尖在唇上輕輕一碰，“我要去睡美容覺了。”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漸漸遠去，厚重的雕花木門在她身后無聲閉合，鎖芯轉動的“咔嗒”聲在寂靜的餐廳里格外清晰。

羅伯特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露出了一小節金屬的小臂，“我們繼續？”他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每一下都像是倒計時的鐘擺。

幾人機械地拿起餐具，刀叉碰撞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大犇盯著盤中剩下的半只雞腿，金黃的脆皮上凝結著透明的油脂，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涌。李子小口啜飲著濃湯，卻發現自己的舌尖已經嘗不出任何味道。

盧凱強迫自己咀嚼著一塊牛排，鮮嫩多汁的肉質此刻卻像橡膠般難以下咽。

他注意到程哲的餐盤殘留的面包屑，還有半塊牛排，盤子的邊緣留下幾道淺淺的刀痕。

“看來你們已經吃好了。”

羅伯特打了個手勢，一名侍從端來了一個盤子，盤子上面擺著四張黑色的卡片。

眾人看著黑色的卡片，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