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三皇子在梅園設宴。
沈蜜盯著鎏金請帖上「攜玄甲衛統領同往」的字樣,冷笑一聲,將帖子扔進炭盆。
火舌卷過紙箋的瞬間,她忽然想起昨夜楚命塞回給她的香囊——夾層里多了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邊角印著褪色的龍紋。
“備轎。”她碾碎燒焦的紙灰,“去會會我這位好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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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園的水榭里暖香繚繞。
三皇子沈玨正執壺斟酒,玉冠束發,眉眼含笑,活脫脫一副溫潤君子模樣。楚命按刀立于廊下,玄甲覆霜,仿佛與滿園紅梅格格不入。
“蜜兒來得正好。”沈玨將琉璃盞推到沈蜜面前,“南詔新貢的梅子釀,你最愛的甜口。”
酒液澄澈,映出沈蜜譏誚的嘴角:“皇兄何時記得我的喜好了?”
她突然奪過酒盞,轉身勾住楚命的手臂:“楚統領先嘗。”
滿座嘩然。
楚命垂眸看著抵到唇邊的酒杯,喉結微動——他聞到了凝髓散的味道。
“臣,不敢逾矩。”他單膝跪地,鐵甲撞碎一地月光。
沈蜜笑意更濃,金護甲劃過他緊繃的下頜:“那就…本宮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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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盞傾斜的剎那,楚命突然暴起!
他反手打翻酒杯,一把將沈蜜扯到身后。酒液潑灑在青磚上,竟蝕出蛛網般的黑痕。
“酒里有毒!”席間女眷尖叫逃散。
沈玨拍案而起:“楚命!你竟敢污蔑皇子——”
刀光如雪,楚命的佩刀已橫在沈玨頸間。
“三殿下。”他聲音比刀鋒更冷,“您袖中的鮫綃帕,沾了凝髓散。”
沈蜜突然笑出聲來。
她慢悠悠從楚命背后走出,指尖捏著一枚銀針——針尖正插在沈玨的酒杯沿上,泛著幽藍的光。
“皇兄啊…”她俯身湊近面如土色的沈玨,“你下毒的杯子…拿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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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衛推開門,沖進來時,楚命正單膝跪地吐血。
寒毒被凝髓散引動,青黑毒紋已爬滿他的脖頸。沈蜜死死摟住他肩膀,掌心全是黏稠的血——他竟咬破了舌尖保持清醒。
“解藥。”她朝沈玨伸手,眼底翻涌著血色。
沈玨突然詭笑:“蜜兒不如問問楚統領…他為何對凝髓散如此熟悉?”
楚命猛地抬頭!
沈蜜感到懷中軀體驟然僵硬。她低頭看去,正對上楚命破碎的目光——那是獵物被撕開最后一層偽裝的眼神。
“因為…”沈玨一字一頓,“他本就是前朝余孽養的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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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馬車上,沈蜜用金簪抵住楚命心口。
“現在,說實話。”她聲音輕得像雪,“你究竟是誰?”
楚命沉默地解開衣襟。
一道陳年箭疤下,隱約露出青黑色的古老刺符——前朝皇族死士的標記。
“臣…是永和七年就該死的人。”
沈蜜突然扯開自己領口,露出鎖骨下方一模一樣的刺符:“巧了,本宮也是。”
楚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他的眼神里帶著驚恐,下一刻推開門不顧一切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