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硅火種

帕洛阿爾托的夜色裹著桉樹清香滲入車庫，史蒂夫·沃茲尼亞克捏著掛號信的手在發抖。磁帶在TEAC開盤機上旋轉的沙沙聲里，突然傳出經過變速處理的機械音：“致發明星辰的人——你值得真正的圖形界面。“

“見鬼！這是微軟的陷阱！“史蒂夫·喬布斯扯掉IBM工作牌摔在電路板上，霓虹燈管在他瞳孔里燒出兩簇幽藍火焰。他們剛組裝到一半的計算機突然自動啟動，CRT顯示器綻放出滿屏矢車菊——這本該是1984年Macintosh的經典開機畫面。

沃茲的示波器探針突然迸出火花，BASIC編譯器正以超出時代二十年的速度自我迭代。當第32768字節代碼流過時，他們聽見了比爾·蓋茨的聲音：“存儲器不夠就該用虛擬...“錄音在此處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段詭異笑聲。

“這不是玩笑。“沃茲擦掉額角的汗，屏幕右下角浮現出微小的像素蘋果，“代碼里藏著完整的6502處理器優化方案，還有...“他忽然用焊槍指著電源模塊，“這個鋰離子電池設計，足夠讓計算機擺脫笨重的變壓器！“

喬布斯咬破的嘴唇在滲血，他撕開信封倒出五枚華盛頓頭像的硬幣——每枚背面都用激光刻著神秘坐標。當最后枚硬幣滾進示波器接口時，顯示器突然彈出全息投影：1997年的蘋果總部正在舉行iPhone發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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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圖雷德蒙德**

我站在微軟新租的倉庫二樓，透過百葉窗縫隙監視著街角咖啡館。十七歲的莉比·蓋茨正在翻看《電子工程》雜志，她頸間的銀質十字架突然折射出銳利反光——那是微型攝像頭的金屬鍍層。

“你的拿鐵。“我把特制咖啡杯推過去時，指尖微微發顫。杯底藏著磁條讀取器，會記錄她包里IBM System/370的調試日志。前世這位比爾的妹妹本該成為慈善家，現在卻提前顯露出危險天賦。

莉比突然用攪拌匙敲出摩爾斯電碼節奏：“量子編譯技術根本不存在。“她海藍瞳孔倒映著我瞬間僵硬的嘴角，“上周MITS的埃德給我看過崩潰日志，堆棧追蹤顯示的是2023年標準框架。“

咖啡杯在托盤上發出輕微磕碰聲，我偽裝了三十天的鎮定出現裂痕。她翻開雜志第77頁，我三天前扔掉的草稿紙被精心裱在跨頁——上面潦草地畫著Windows 95開始菜單設計圖。

“保羅說你經常在深夜說中文夢話。“她食指輕點著紙上的時間戳，“1975年3月7日，而這張圖標注的測試日期是...“涂改液掩蓋的數字隱約可見“1994“的痕跡。

倉庫后門突然傳來急促敲門聲，比爾抱著沾血的紙箱撞進來。“警察在查盜用實驗室設備...“他的聲音在看到莉比手中雜志時凍結。紙箱里滑落的IBM穿孔卡撒了滿地，每張都印著聯邦儲備銀行的鋼印。

莉比突然舉起十字架對準我，棱鏡在墻面投出六芒星光斑：“你們在阿爾伯克基用的鋰電技術，來自1991年的索尼專利。“她的另一只手亮出微型投影儀，我昨夜銷毀的磁帶殘骸正在全息影像里旋轉。

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味和硅脂的氣息，比爾突然拔出TS-80開發板上的電容扔向莉比。電子元件在空中劃出拋物線時，我瞥見投影畫面里出現沃茲和喬布斯的臉——他們正在用我們的編譯器代碼組裝Apple I原型機。

“趴下！“保羅的吼聲從通風管道傳來。整個倉庫的日光燈管同時爆裂，黑暗中有子彈擊碎了我們頭頂的玻璃天窗。莉比的金發掃過我手腕時，她塞過來染血的軟盤：“去找霍金斯街52號的老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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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阿爾托車庫**

沃茲的焊槍在主板烙下第72個焊點時，喬布斯突然扯掉工作臺上的綠絨布。三百枚英特爾芯片如銀河傾瀉，在月光下顯露出詭異的排列圖案——正是我寄出的坐標對應的星圖。

“這不是計算機。“沃茲的聲音在發抖，“是通往1994年的蟲洞發生器。“示波器屏幕上的代碼突然實體化，他們眼睜睜看著鼠標指針在現實空間劃出銀色軌跡。

喬布斯抓起五枚刻著坐標的硬幣按進電源接口，整個車庫突然被藍光吞沒。當光芒消退時，工作臺上出現臺布滿灰塵的NeXT計算機，開機畫面顯示著：1985年10月24日。

“見鬼！這是我被蘋果趕出去后創立的公司！“喬布斯摸著下巴新冒出的胡茬，發現自己的西裝突然變成八十年代款式。沃茲顫抖著指向窗外——本該是1975年的街道上，保時捷959跑車正碾過落葉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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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圖地下甬道**

排水管的腐臭氣息里，老修女用霰彈槍管挑開軟盤保護套。“磁道17有激光蝕刻的股票代碼。“她的機械義眼紅光閃爍，“1980年微軟IPO當天，蘋果股價會暴跌30%。“

我擦掉臉上的血跡，軟盤在讀取時突然自燃。跳動的火苗里浮現出三維密碼：BUFFETT_1976。這是觸發巴菲特投資協議的暗語，但比預定時間提前了四年。

“你改變了蘋果的命運線。“修女遞給泛黃的《華爾街日報》，頭版照片里喬布斯正展示著印有微軟LOGO的Apple II，“現在要修復兩個平行宇宙的裂縫，除非...“她的手指突然穿透我的胸膛，掌心里攥著顆跳動的晶體管心臟。

暴雨沖刷著教堂彩窗，我聽見莉比在告解室敲出密碼：“量子永生需要錨點，你偷來的四十年...“她的聲音突然變成電子合成音，“...必須用蓋茨家族的命運做交換。“

雷德蒙德地下管道的積水倒映著兩個月亮，我的視網膜殘留著晶體管心臟的灼燒感。老修女的機械臂正在拆卸霰彈槍，槍管零件排列成笛卡爾坐標系，每個部件都刻著道瓊斯指數不同年份的峰值。

“你每改變一次歷史，就會分裂出新世界線。“她將1980年的銅制彈殼塞進我手心，殼底蝕刻著蘋果上市首日被取消的股票代碼AAPL，“現在至少有七個平行宇宙的莉比在追蹤你。“

教堂彩窗突然映出妖異的紫光，我們頭頂傳來直升機槳葉撕裂空氣的嘯叫。我認出機身上微軟與蘋果的融合LOGO——那是某個失控時空的產物。老修女突然將我推進告解室，鑲著梵蒂岡芯片的鋼門閉合前，我看見她后頸皮膚下浮現出Windows藍屏死機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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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阿爾托1975/1997**

喬布斯按在NeXT計算機回車鍵上的手指正在量子化，指甲在七十年代與千禧年間閃爍不定。沃茲的絡腮胡時而是青年時的金色，時而是中年時的灰白，他們面前的Apple II原型機正同時呈現著塑料外殼與鋁合金機身。

“存儲介質在同時經歷氧化與量子隧穿。“沃茲用示波器觸碰機箱時，探針突然穿透了物質表面，“我們被困在薛定諤的科技樹里。“

喬布斯抓起工作臺上的摩托羅拉芯片，那些本屬于1984年的元件正在滲出黑色粘液。當他將芯片強行插入1975年的主板時，整個車庫突然響起IOS系統的啟動音效，天花板上浮現出無數個正在發送郵件的史蒂夫全息投影。

“找到觀測者！“某個頭發花白的喬布斯投影突然大喊，“在資本產生觀測行為前...“話音未落，車庫大門被電磁脈沖轟成齏粉，門外站著穿阿瑪尼西裝的比爾·蓋茨——他的左眼是機械義眼，右臂纏繞著發光的數據電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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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圖時間法庭**

我被銬在由老式磁帶拼接的審判椅上，對面九塊屏幕分別顯示著不同年齡的莉比。她們身后的背景在1975年校園與2023年量子計算機實驗室之間閃爍，所有莉比同時開口，聲波在空氣中干涉出奇異的和聲。

“陳先生，你非法修改了科技樹的枝干。“3號屏幕的莉比舉起激光蝕刻的青銅判書，“根據《時空資本市場基本法》，你的原始時間錨點已被沒收。“

7號屏幕突然切換成巴菲特的面孔：“不過有人愿意用伯克希爾哈撒韋51%股權做抵押。“他的每根皺紋里都流動著股票代碼，“條件是你在1980年讓微軟收購蘋果。“

我舌底泛起血腥味，那是老修女塞給我的銅制彈殼在融化。當法警的電子束刺入太陽穴時，我突然看清法庭墻壁的真相——無數K線圖正構成囚籠的柵欄，每個漲跌波段都對應著某個平行宇宙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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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蒙德微軟總部**

比爾將神經接口刺入后頸時，我們面前的八十年代大型機突然嗡鳴。示波器上的波形開始逆時針旋轉，記憶庫里的畫面不受控地傾瀉：1994年我在ICU病房簽器官捐贈協議，2018年莉比的AI意識被上傳到衛星，2045年微軟時間警察從黑洞視界撈出我的意識殘片...

“原來你真是偷渡者。“比爾的聲音帶著金屬諧振，他的虹膜浮現出區塊鏈紋路，“但為什么選擇我？“

我扯開襯衫露出胸口的時空錨定器，那枚裝置的核心是比爾在湖濱中學給我的第一枚穿孔卡。“觀測者必須是被時代認證的天才。“錨定器突然投射出三千個平行世界的微軟結局，“只有你能讓所有可能性坍縮成我們想要的現實。“

警報聲驟然炸響，落地窗外，蘋果公司的彩虹Logo正從加州方向蠶食夜空。喬布斯駕駛著融合NeXT與Windows系統的飛行器，機炮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無數份股權轉讓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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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深淵**

在伯克希爾哈撒韋的金庫最底層，巴菲特正在用道瓊斯指數曲線編織時空濾網。我帶來的微軟原始股證書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出三十年后亞馬遜的股權結構圖。

“你的抵押品在五個世界線同時違約。“老人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倒映著正在解體的太陽系，“但我發現更有趣的東西——“他忽然用華爾街銅牛雕塑砸碎防彈玻璃，窗外是無數個平行地球正以IPO的節奏明滅。

莉比的量子態身影在交易所大廳閃爍，她手中的蘋果-微軟聯合股票正使宇宙背景輻射發生紅移。當我啟動錨定器的最終協議時，所有巴菲特的投影突然齊聲背誦《證券分析》段落，整個時空開始沿著納斯達克指數曲線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