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中年男子順利離開，剩下的數(shù)十人中，又有一半人紛紛找借口離去，曹豹皆一一應(yīng)允。

又過了半晌，見剩下的三十一人無人再走，曹豹再次開口：“還有人要走嗎？”

“我等蒙大將軍救命之恩，愿為大將軍效犬馬之勞！”眾人齊聲喊道。

曹豹大笑道：“不瞞各位，大將軍在流民與百姓中，已征召五千余人。

只是流民百姓大多體弱，某家便向大將軍提議，這牢中或許藏著不少壯士。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諸位之中，可有殺過人的？”

此言一出，三十一人中只有八人站了出來，王二赫然在列。

曹豹上下打量著這八人，指著王二和其他四人道：“觀爾等五人身形魁梧，孔武有力，日后便為軍中總旗。”

被點中的五人對視一眼，又看向剩下三人，心中瞬間明了。

雖說僅憑外貌判斷有些草率，但曹豹選中的這五人，皆是高大健壯、面露兇相之輩。

剩下三人自知不如，倒也沒有異議。

王二壯著膽子問道：“將軍，不知這總旗是何官職？”

“這是我義軍新設(shè)的官職。

十人編為一小旗，設(shè)小旗官統(tǒng)領(lǐng)；

五十人成一總旗，由總旗官掌管；

百人立一百戶，設(shè)百夫長；

五百人設(shè)一營，由營長統(tǒng)帥；

千人編一千戶，設(shè)千夫長；

五千人組成一部，由校尉執(zhí)掌；

萬人成一軍，設(shè)將軍統(tǒng)領(lǐng)。

爾等五人，便是我營中的總旗。至于剩下的人……”

曹豹目光如炬，快速掃視眾人，又挑出十個身強力壯之人：

“你等十人可任小旗官，其余人便從普通士卒做起。”

眾人雖心有想法，但也不敢反駁，紛紛應(yīng)下。

隨后，曹豹留下兩人做向?qū)В銕е娙穗x開。

王二等人跟著那兩個向?qū)В瑏淼娇h衙外的廣場。

四處找尋，終于看到了曹豹所在的營盤。說是營盤，不過是在石磚縫隙插根木棍，再用繩子圍起來，簡陋至極。

這般布置，怕是連牛羊都困不住。

營盤內(nèi)人頭攢動，眾人都圍在中間，不知在忙活什么。

王二好奇地指著人群，向向?qū)柕溃骸岸恍值埽沁叡娙藝郏鶠楹问拢俊?

其中一個留著長須的漢子恭敬道：“回總旗大人，他們正在煮飯。”

王二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是在叫自己，愣了一下才回過神，有些不自在地問道：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

長須漢子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連忙答道：“小人黃路，現(xiàn)為一小旗官，今后還請總旗大人多多關(guān)照！”

王二點點頭，又問：“那我等也過去一同用餐？”

黃路先是點頭，隨后又搖頭解釋道：

“總旗大人，按大將軍吩咐，每個小旗共用一口大鍋煮飯，每個總旗一同用餐。

那些圍過去的，皆是新入營的百姓，尚未分配小旗官和總旗官。

五位總旗大人，可自行招募五十人，然后領(lǐng)取五鍋飯食分發(fā)。

若大人著急用餐，也可先去那邊吃，待晚間再行分配。”

王二眼睛一亮：“咱們義軍還管晚飯？”

黃路滿臉自豪，胸脯一挺：“那是自然！大將軍常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如今糧倉充實，糧食管夠，豈會虧待弟兄們！

日后只要是行軍、打仗、訓(xùn)練，一日三餐皆有供應(yīng)，頓頓都是白米飯。

若是得了牲畜，人人都能吃上肉！這不，那邊正煮著肉呢！”

說罷，黃路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眾人聽聞，頓時喜笑顏開，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

一想到馬上就能吃到肉，哪里還顧得上招募士兵，紛紛嚷道：

“此時剛過午時，先填飽肚子要緊，招募之事稍后再說！”

“正是，正是！同去，同去！”

～～～～

暮云四合，殘陽如血。

趙炳立在兩丈余高的雉堞之上，望著城外一里開外，正扎營的巡檢司人馬。

那營帳如星羅棋布般在曠野鋪開，旌旗晃動間，隱隱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軍中十個營長，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趙啟按捺不住，瞧著遠方的營帳喊道：“大哥！那巡檢司人馬匆匆而來，營盤尚未扎穩(wěn)。某愿領(lǐng)一營銳卒，沖殺一陣，殺他個下馬威！”

趙炳瞇起眼，細細打量那片營帳。

暮色中，只見炊煙漸起，裊裊升騰間，依稀能看到人影穿梭如織。

他素來行事謹慎，且如今義軍初立，根基不穩(wěn)，實不宜與朝廷勢力過早交戰(zhàn)。

思忖再三，趙炳還是緩緩搖頭：“不可。我軍新立，麾下多是剛招募的流民與囚徒，雖有熱血，卻未經(jīng)過戰(zhàn)陣磨礪。

何必與這巡檢司對上？

況我等據(jù)堅城之險，何必舍去自身優(yōu)勢，與他們野戰(zhàn)，此非智者所為！”

趙啟聞言，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卻也只能抱拳應(yīng)下：“大哥所言極是。”

趙炳又凝望許久，見對方并無夜襲之意，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身后眾人，沉聲道：“巡檢司自西而來，而我軍則今夜從東門撤離，往澄城縣進發(fā)。

然城中需有人留守，一則防世家通風報信，二則為大軍爭取時辰。

此重任，你們誰愿意留下？”

話音落處，帳下十員營長面面相覷。

這留守之責，無異于以卵擊石——領(lǐng)著剛招募的烏合之眾，對抗訓(xùn)練有素的巡檢司官兵，稍有不慎便是死局。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而壓抑的氣氛，眾人皆低頭沉思，一時無人應(yīng)答。

少頃，趙虎踏前一步，聲如洪鐘：“大哥！末將愿領(lǐng)此任！定當死守至天明！便是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絕不后退半步！”

趙啟哪肯示弱，急得向前跨出兩步，大聲道：“二哥，你莫要獨攬功勞！這斷后之事，小弟自認不輸于人！

某麾下士卒雖多是流民，但某已經(jīng)整軍完畢，隨時可以行動，定能為大哥爭取足夠時間！”

陸山撓了撓頭，憨笑著，甕聲甕氣道：“將軍待俺不薄，有飯吃有衣穿。俺雖笨，卻也曉得報恩，俺留下守城！俺力氣大，能搬石頭砸敵人，他們別想輕易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