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軍民
- 大明:從羅馬閃電般歸來
- 叉魚勾
- 2264字
- 2025-06-11 23:24:48
“要我配合你嗎?”
卜彌格站在陳安身側,聲音壓得極低。
他顯然已經有了準備——一場配合無聲的雙簧,他來唱白臉,陳安來積威望,借審判立權威,借憤怒收民心。
這在東西方都已經是老套路了。他見過太多這種“烈火與救贖”的組合戲,百試不爽。
可陳安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得出奇:“不用了。”
卜彌格愣了一下,注視了他片刻,隨即點頭,退后半步,不再多言。
他開始意識到,這個來自東方的年輕人,打算扛下所有真實的痛苦,甚至包括民意的反噬。
陽光正熾,照得石階泛白。
陳安站在石臺上,陽光照在他尚未干透的長袍上,血斑深色,像一道道難以抹去的印記。山風也帶著血腥味,從山下的屠戮與火焰中吹來,仿佛在試探這個年輕的領袖,是否真能承擔起一場重構秩序的責任。
伴隨著沉重的鐘聲在山谷間回蕩,遠處的慶祝聲、炊煙、笑語開始被打斷。
不一會兒,城堡前聚集起了一眾“勝利者”。他們帶著血腥的戰利品,有人握著還滴著血的貴族佩劍,有人把鑲金的馬鞭纏在腰間,還有人舉著被砍下的男爵徽章,大聲吹噓自己斬了幾人。
他們以為這個東方人又要發表一通煽動性的“勝利演講”,以為他會稱贊他們的“英勇”。
可陳安的臉上沒有一絲歡欣。
他平靜地掃視全場,眼神仿佛在穿過每一雙眼,直指他們心中某處隱藏的陰影。
“從今天開始,我要說清楚三件事。”
他聲音不高,卻像鐘聲第二下,穿透了人群。
“第一件——從現在起,軍和民,要分清楚。你想種地、想回家、想娶老婆生孩子,那你是民。”
“但若你披甲執兵,在天主的旗幟下出征,那你就是軍。而軍,除了先前約定的法律外,還有軍法。”
“軍人不是土匪,不是復仇團。你們不是來殺人的,是來打仗的,是來贏得屬于自己的土地和命運的。”
這句話像冷水潑進了喧鬧的廣場,氣氛忽然變得凝重。
“我也承認,有些地主和貴族,罪孽滔天,奸淫掠奪、壓迫農民、活剝貧戶的皮。他們該死。但我說了——他們該死,是因為他們有罪。不是因為你們恨他們。”
“我會懲罰他們。我會把他們釘在法臺上審訊,讓主親自來定奪他們的魂歸。”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停在一處。
“但今天,有些人,趁火打劫,不只是殺了罪人,也殺了他們無辜的妻子、孩子,以及跟你們一樣被壓迫的仆人。”
“而且,我聽說……還有一個三歲的女孩。”,廣場上陷入短暫的寂靜。
“我們不是惡魔,不是撒旦的仆從。我們自稱為軍,自稱是為了加泰羅尼亞的自由而戰。”
“可自由,不該建立在孩子的血上。”
他從懷中抽出一頁發黃的羊皮紙,那是他從教堂中翻出的舊圣經,語調低沉:“主說:你行淫亂豈是小事,竟將我的兒女殺了,使他們經火歸與他嗎?你行這一切可憎和淫亂的事,并未追念你幼年赤身露體滾在血中的日子。”
在這個年代,圣經遠比律法更神圣,比血仇更具約束力。哪怕是最粗鄙的農夫,也會在十字架前低頭,在圣水前顫抖。
說罷,他緩緩拔出佩刀,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線冰冷的寒光。
人群沉默,有人低頭,有人開始退后。
終于,一個憤怒的聲音從人群中喊出:“那孩子吃的是她爹從我們身上刮來的糧!她也是罪人!”
“對!”另一個人附和,“他們全家都是魔鬼的種子,為什么不能殺?”
陳安轉過身,目光如刀鋒:“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嗎?殺人者死,傷人抵罪,盜者償物。”
“而那三歲的孩子怎么殺人?”,說完,他頓了頓,“如果連孩子都能因‘出身’被殺,那我們和那些貴族,有什么不同?”
這一句話,讓前排人群動搖了。
這句話像一根鐵釘,釘進了人群那還未完全冷卻的嗜血本能,許多人垂下了頭,嘴角抽動,面色僵硬。也有人紅了眼眶,卻終于閉上了嘴。
這時,幾名甲胄士兵沖入人群,鎖定那些擅自屠殺兒童的農民,將他們拖拽至臺前。
幾人早已嚇破膽,有人腿軟癱倒在地,有人褲襠濕透,還有人張口求饒,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腥臭味隨風飄散,仿佛將整片廣場都拉進了一場沉默的煉獄。
陳安提著刀走下臺階:“他們中可有無罪者嗎?”
他轉頭望向眾人,沒有憤怒,只有一道不容逃避的凝視。
“你們,有何辯駁?”,沉默如同灰塵落定,無人敢言。
第一刀落下,血濺三尺,頭顱滾落臺階之下。
第二人試圖掙扎,卻早已軟作泥濘,他的尖叫被刀鋒割裂。
第三人,第四人——有人在臨死前往嘴里塞下一塊從貴族餐桌搶來的火腿,想在去地獄之前,再嘗一下這人間的珍饈。
陳安沒有停——刀刀不假手于人。
他知道,他必須自己來。
血浸透了石磚,鴉雀無聲,沒有掌聲,沒有呼喊。
只有陳安站在血泊中,臉色蒼白,神情平靜,眼神堅定得像一面剛剛樹起的旗幟。
“下來是第二件事——我們的士兵不得強住百姓家中,不得私奪農田,不得傷害任何未持械之人。”
“想必你們很多人都還記得,上次的戰爭就是因為那些卡斯蒂利亞的士兵強行住在你們的家中,奸淫你們的妻女。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成為他們。”
“以及,日后的戰利品將統一登記,戰后分配。誰敢搶先私分,誰敢私藏財物,無論戰功大小——違令者斬。”
此話一出,許多人的手頓時從腰間悄悄縮回,藏在袖中的戒指、纏在手臂上的貴婦項鏈,都像忽然變燙了一樣,讓他們不敢再炫耀。
陳安的目光如刀鋒掃過眾人,沒有點明,也沒有暴怒。但這一刻,所有人都感覺到,那把剛才落下幾次的刀,還在他手里。
“第三條——愿為軍者,需簽誓立名,接受訓練,守法作戰。”
“從這一刻起,你們若愿歸于旗下,穿上這身甲,那就是軍人。軍人,須聽軍令。”
“若不愿參軍,不強留。愿歸民者,依舊可得田地,自耕自食,不受騷擾。你們曾舉旗相助,便有一分應得之地。”
他停頓了一瞬,看著那些衣衫襤褸、剛從莊園回來的農民們——有人目光驚疑,有人露出感激的神色。
“但若你參軍后還挑撥軍紀……”,陳安望向遠方天主教堂殘破的鐘樓,眼神卻無比肅穆。
“那么,愿主寬恕你——而我會送你們去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