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什么動物？”

“嗯，這是鯊魚。”青年指著水中游弋的灰色身影，耐心地回答。

女孩湊近玻璃，眼睛亮晶晶的：“那這個長滿了尖刺的奇怪家伙呢？”

青年順著她的指尖看去，笑了笑，“這個是獅子魚，它的刺可是有毒的，不過只要不碰它基本沒事。”

他完全沒注意到，在他說話時，女孩悄悄往他身邊挪了半步。

“哇，好漂亮！”女孩驚嘆道，接著又突然拉著他的袖子。

“快看快看，那個圓圓的像飛碟一樣的東西是什么。”

“那是鰩魚，你看它游起來像不像在飛？”

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真的耶，它還會笑，咦？它身下怎么還藏著一條小魚？”

蘇九定睛一看，好家伙，這哪是在藏魚，這位“飛碟”分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同事！

看來今天值班餓急了，就地取材加個餐。

嗯，同事的味道，真香！

蘇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鰩魚身上，沒注意到此刻女孩正借著觀察魚類的機會，悄悄將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這個應該是海馬吧？”瑞吉蕾芙的鼻尖幾乎貼在了展箱的玻璃上。

她瞇起眼睛，仔細追蹤著珊瑚叢中那只不到拇指大的海馬。

“這個是太平洋海馬。”蘇九翻閱著手中的海洋館介紹手冊。

“上面說這是水族館引入的新品種。”

“它是在睡覺嗎？”

“不，它應該只是在養精蓄銳，等待獵物自主靠近。”

少女輕輕點頭，平日里總是緊繃的肩膀此刻終于放松下來。

其實今天的安排本該去游樂園的，但奈何下雨了，只能臨時改變計劃去海洋館。

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來對地方了。

在這個蔚藍的世界里，那個早熟克制的少女終于暫時卸下心防，流露出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天真與好奇。

這幾天，蘇九一直在困惑，為什么瑞吉蕾芙和蘇恩曦她們相處時談笑風生，唯獨面對自己時總是欲言又止，耳尖微紅？

現在蘇九懂了。

原來是自己跟她玩少了，她不了解自己啊。

蘇九看著女孩開心的模樣，不禁莞爾。

正當他想指給她看那只正在吐泡泡的小丑魚時，走廊另一端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

一群穿著校服的少年推搡著沖過來，領頭的男生揮舞著手臂大喊：“超級滄龍在哪？我們要看吃人的滄龍！”

蘇九的手臂穩穩地擋在瑞吉蕾芙身前，那群學生風風火火地從他們身邊沖過，帶起一陣喧囂的風。

女孩的發絲被氣流拂動，輕輕擦過他的下巴，癢癢的，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這味道...果然是蘇恩曦那家伙最愛的洗發水。

蘇九在心底輕笑，那丫頭連這種小細節都要按自己的喜好來打扮瑞吉蕾芙么？

“沒事吧？”他低頭問道。

這話問得實在多余。以龍王之軀的強度，就算被疾馳的卡車正面撞擊，該進維修廠的也絕對是那輛卡車。

想想看，源稚生這個號稱最弱的“皇”，都能三拳轟開青銅巨門，一拳將凱撒打得險些心臟驟停，更遑論真正的龍王之軀。

那具身軀的強度，恐怕連特種合金都要相形見絀。

他甚至懷疑，等瑞吉蕾芙完全覺醒后，說不定能像捏碎餅干一樣輕易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嗯，前提是自己不反抗。

瑞吉蕾芙無意識間的嘟囔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蘇九這才發現少女的臉頰紅得像是要滴血，纖長的睫毛不停顫動，卻始終沒有后退半步。

“那個...超級滄龍是什么？”她小聲問，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了他的袖口。

蘇九看著瑞吉蕾芙泛紅的耳尖，腦海中有著大大的疑惑，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她這么害羞。

不過蘇九也沒拆穿她，反而順著她的話題，懶洋洋地答道：

“應該是《侏羅紀公園》里面的玩意，海洋館沒有這些東西。”蘇九笑著說。

“這些孩子應該是電影看多了，真想看的話只能去博物館，雖然說博物館這只有化石罷了。”

“這樣啊...”

“要不我們再去看看別的吧？”蘇九打開介紹手冊瞥了一眼。

“前面似乎有企鵝園。”

“嗯。”

正當他們準備前往企鵝園時，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匆匆攔住了他們。

“實在抱歉！”他微微鞠躬，額頭上還帶著剛才追趕學生時滲出的細汗。

“我是那群孩子的帶隊老師，他們今天出來進行課外考察，有點興奮過頭了，沒撞到你們吧？”

蘇九擺了擺手，笑道：“沒事，孩子們活潑點很正常。”

老師松了口氣，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了一下，忍不住露出好奇的神色：“兩位...是兄妹嗎？”

瑞吉蕾芙一怔，耳尖剛褪下去的紅暈又悄悄爬了上來。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悄悄瞥向蘇九。

蘇九倒是神色如常，懶洋洋地笑了笑：“對，她是我妹妹，我今天帶她來水族館玩。”

“啊，果然，哦，不對，抱歉，是我冒昧了。”老師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鏡。

“只是兩位的樣貌都很出眾，站在一起又很和諧，所以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瑞吉蕾芙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沒事。”蘇九隨意應道，目光掃向不遠處還在嘰嘰喳喳的學生們。

“不過，你們班的孩子確實挺有活力的。”

老師無奈地嘆了口氣：“是啊，尤其是那幾個男生，整天沉迷怪獸電影，非要來看什么“超級滄龍”，給他們解釋了半天博物館才有化石，而且可沒有電影中的那種怪物，他們還不死心。”

其實是有的。

蘇九輕笑：“年輕人嘛，想象力豐富是好事。”

老師點點頭，又寒暄了幾句后，便告辭去照看學生了。

臨走前，他還友善地提醒道：“企鵝園的喂食表演快開始了，現在過去的話，應該能趕上。”

“謝謝。”蘇九頷首，轉頭看向瑞吉蕾芙，“走吧。”

女孩點點頭，跟在他身旁。

走了一會兒，瑞吉蕾芙忽然小聲開口：“我們看起來，很像兄妹嗎？”

“或許吧，不過這也很正常，來水族館的要么是家人，要么是情侶，而我們，一看就是兄妹。”

說著，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

“況且。”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

“咱倆都長得這么好看，也難怪別人會這么想。”

瑞吉蕾芙怔了怔，隨即抿起嘴唇，眼角彎成好看的月牙。隨后她鼓起勇氣，輕輕拉住蘇九的衣角：

“那我們去看企鵝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