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森·麥克萊恩站在祭壇前，火紅長發與猩紅禮服融為一體，銀色腰鏈上的蛇形紋路在燭光中若隱若現。

“準備好了嗎？”老神父捧著蛇紋鑰匙的雙手微微顫抖，聲音壓得極低。

這位曾在加冕儀式上遭遇槍擊的老人，此刻正用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陰影處。

他之所以幸免于難，是因為早有預料那晚會出事，因此提前穿了防彈衣。

畢竟在這座城市，能活到白頭的牧師，哪個不是把謹慎刻進了骨髓？

艾莉森深吸一口氣，手指無意識間摩挲著腰間的鐵鏈。

三天前，她還是一個為父親與組織復仇的孤女，而現在，她即將成為格拉斯哥地下世界的女王。

這一切快得讓她眩暈，卻又在蘇恩曦的“劇本”中顯得如此理所當然。

當然，這一切并不是免費的，她與蘇九簽訂了“血契”。

蘇九掌握著兩種契約形式，第一種就是通過鏡世界與他簽約，契約者將會血統純化，并獲得鏡世界的部分使用權。

當契約成立的那一刻，雙方的血脈便彼此交融，命運緊密相連，如同血親，甚至更甚。

契約者不再只是盟友，而是家人，是血脈相連的共同體，生死與共，榮辱同擔。

蘇九很少與人締結血契，因為那意味著他將自己的命運徹底交付。但一旦契約成立，便是永恒的誓約，至死方休。

第二種便是“血契”。

這是路明澤傳授給他的，專屬于龍族的古老契約術式。

蘇九憑借其卓越的血統天賦，幾乎沒費什么周折就掌握了這門技藝。

比起命運共同體的“契約”，血契就方便了很多，只需要以血為引，奠定一個雙向的契約關系。

而蘇九與她奠定的契約內容如下：

【以血為誓，以魂為契】

【蘇九將助艾莉森·麥克萊恩統合格拉斯哥地下世界，掃平阻礙，穩固權柄】

【而艾莉森·麥克萊恩須以鐵腕重整秩序，令黑暗歸于約束】

【禁止毒品交易，違者以血洗清】

【禁止人口販賣，違者斷肢焚身】

【......】

不要問為什么蘇九一條規定就可以抵艾莉森這么多條。

問就是主動權掌握在蘇九手上。

不過，艾莉森確實也厭倦了現狀。兩人各懷心思，卻意外地一拍即合。

契約條款很快敲定，當然，具體細則是由蘇恩曦代筆，將蘇九那些不容置疑的要求，化作白紙黑字的條文。

而今天，便是一切改變的開始。

“我準備好了。”艾莉森抬起頭，聲音比想象中的更加堅定。

教堂大門緩緩開啟，陰冷的風裹挾著細雨卷入室內。

數十位身著黑衣的幫派成員魚貫而入，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教堂內回蕩。

艾莉森注意到，這些新面孔中不少都是曾被本地黑幫壓迫的商販和勞工。

科斯塔的覆滅不僅肅清了叛徒，更為“暗影之蛇”帶來了飽受欺凌的新鮮血液。

今天又是雨天，但此刻的教堂不再彌漫著沉默。

人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在穹頂下嗡嗡回蕩，有人甚至對著圣壇上的蛇形浮雕指指點點。

艾莉森用一場漂亮的清算證明了自己掌控幫派的能力，現在沒人會質疑這個年輕女孩是否有資格執掌權柄。

但他們永遠不會知道，當蛇形匕首真正交到她手中的那一刻，最先品嘗利刃的將是這些滿手鮮血的劊子手。

儀式進行得很順利，直到艾莉森單膝跪地，準備接受象征幫主權柄的蛇形匕首時，一個守衛迅速跑來壓低聲音報告。

“東側走廊有動靜！”

艾莉森的手指立刻扣上了藏在禮服下的手槍，但她沒有起身。

按照蘇恩曦的“劇本”，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繼續。”她對神父說。

她選擇相信蘇恩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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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籠罩著古老的教堂，哥特式尖頂在鉛灰色天空下顯得格外肅穆。

教堂外，細雨如絲。

蘇恩曦懶洋洋地靠在斑駁的石柱上，黑色長矛斜插在腳邊的積水里。

她漫不經心地舔著草莓味棒棒糖，目光掃過往來的人群。

雷娜塔靜立在她身旁，面無表情。手中的龍紋長劍偶爾反射出一道冷光，又迅速隱沒在雨幕中。

奇怪的是，雨滴徑直穿過她們半透明的身體，在地上濺起細碎的水花。

行人們匆匆走過，沒有一個人朝她們投去目光。

因為根本看不見她們。

此刻的她們，正處在現實世界與鏡世界之間的夾縫中。

就像在現實世界的“表皮”上撐開了一層透明的薄膜，既不完全屬于現實，也未真正進入鏡世界深處。

而鏡世界就像一面無限延伸的鏡子，表層相對安全，但越往深處越危險。

再往里去甚至會出現怪物，有些盤踞在深處的怪物，就連蘇九都難以應付。

不過只呆在表層不會出什么問題。

她們就這樣站在兩個世界的交界處，靜靜觀察著現實的喧囂。

“來了。”

雷娜塔輕聲說，目光鎖定在遠處幾個突然出現的黑影身上。

她先前復制了幫派成員中某人的言靈【血系結羅】，此刻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視野中每一個混血種的位置。

“等了這么久，終于有收獲了。”蘇恩曦輕嘆了一口氣，將棒棒糖咬碎。

“真是有意思。”她瞇起眼睛，語氣玩味道。

“這些家伙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違背秘黨那些老古董制定的《亞伯拉罕血統契》，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先前艾莉森之間幫派的對決，雖然知道內情的人知道這是混血種之間的戰爭，但在居民們看來這僅僅只是普通黑幫之間的矛盾。

而他們的爭斗早已是家常便飯。

但一旦有混血種膽敢公然暴露龍族的存在，等待他的將是秘黨不死不休的追殺。

正因如此，蘇恩曦才會說這些家伙簡直是在玩命。

“或許...他們根本不在乎呢？”雷娜塔輕聲說道。

看來，這些家伙背后的勢力，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深不可測。

“老規矩。”蘇恩曦說。

“左邊四個歸你，右邊三個歸我。”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蝙蝠突然從她背后飛出來，把正在小巷里走的小隊一下子拉進了玻璃窗戶里的【鏡世界】。

小隊的人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等他們回過神來，眼前已經站著兩個女孩。

蘇恩曦將長槍從混凝土中拔出來，用槍尖指著他們，笑瞇瞇地說：

“早點老實交代，能少受點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