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好...”阿尼亞低著頭，小手不安地絞著衣角。

她悄悄抬眼偷瞄面前的蘇九，又迅速垂下眼簾。

“你好，小朋友。”蘇九單膝點地蹲下身來，視線與她齊平，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她發頂。

“可以告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嗎？”

“阿...阿尼亞。”她鼓起勇氣，怯生生地抬起翡翠般的眼眸，卻在觸及對方視線的瞬間像受驚的小鹿般慌忙垂下，垂落的長發遮住了她微微發燙的臉頰。

娜塔莎快步上前，眼眶微微發紅。她將加夫里拉拉到身旁，向蘇九深深鞠了一躬。

“多虧您及時出手相救，不然加夫里拉他就...”娜塔莎的聲音有些哽咽，加夫里拉感覺到她摟住自己的右臂微微顫抖。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少年站起身輕笑道，似乎是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謙虛，加夫里拉想道。他的思緒逐漸回到了下午那個噩夢般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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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夫里拉的指尖仍在微微顫抖，他盯著那把從狼王身上拔出的長劍，劍刃上沒有沾染一絲血跡，在雪地反射的微光中泛著奇異的銀白色。

“大叔？”少年歪了歪頭，用左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你還好嗎？”

加夫里拉這才如夢初醒，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用力吞咽了幾下，才終于艱難地擠出幾個音節。

“謝...謝謝。”

少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失態，轉身朝雪橇的方向揮了揮手，雪橇在他們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加夫里拉瞇起眼睛仔細打量，這才驚覺眼前的景象哪是普通雪橇啊。

三十余只健壯的雪犬正奮力拖曳著一架巨型雪橇，橇身上密密麻麻擠坐著十來個身影。

更令人稱奇的是，在這龐然大物前方還牽引著一架精巧的小雪橇，兩個少女的身影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而最叫人瞠目結舌的，是那個騎在領頭犬背上的少年，他像駕馭戰馬般穩穩地騎在疾馳的犬只背上。

三十多只雪橇犬的步伐整齊劃一，他們統一停下腳步，沒有一只發出多余的吼叫。

“上帝啊，他們是怎么做到的？”加夫里拉瞠目結舌。

“蘇九，你又多管閑事了。”狗背上的少年笑道，聲音里帶著幾分調侃。

“救人怎么能叫多管閑事呢，更何況咱們已經迷路幾天了，剛好找人問問路。”被喚作蘇九的人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得，反正你是老大，你說了算。”狗背上的少年做了個投降的手勢。

加夫里拉的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時，驚訝的發現他們的穿著有很明顯的不同：前方領頭的兩個少年衣衫襤褸，磨損的布料上沾滿風霜的痕跡。

坐在小雪橇中的兩個少女衣服倒還好，雖然不算華貴，但也整潔得體。

而最引人矚目的便是后方大雪橇上的那群光彩照人的少年少女。

他們身著華服仿佛上一刻還置身于宮廷舞會之中。只是他們個個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對周遭的一切都毫無反應。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這些人不論衣著華貴與否，竟都生得異常俊美，精致的五官像是被神明親手雕琢過一般。

“你們......”他的聲音有些發顫，“究竟是什么人？”

“嗯，這個問題問得好，我們是什么人呢？”

少年摸著下巴，竟真的開始認真思考，態度隨意得仿佛在與老友閑聊。

“你覺得我們是什么人，零號？”他看向狗背上的被稱為零號的少年。

“魔鬼？”零號狡黠地笑道。

蘇九白了他一眼，隨即看向雪橇上的少女們。

“雷娜塔，霍爾金娜你們覺得呢？”

“游客？”雷娜塔抱著佐格輕聲說道。

“我也覺得游客可行。”霍爾金娜點點頭。

“游客？”蘇九重復著雷娜塔的回答，突然笑出聲來，“這個答案倒是新鮮。”

他轉向加里夫拉，“你就當我們是迷路的游客好了，大叔。”

“游客？怎么可能是游客，這荒山野嶺的，平日里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他雖然很想這么說，但在少年黑色的眸子的注視下，他下意識地指向東南方向。

“我們的村子就在那邊，大概兩小時路程...”

“這樣啊。”蘇九笑道，“那您能帶我們過去嗎，這冰天雪地的，我們這些外鄉人要是迷了路也蠻麻煩的。”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身后的雪橇隊，“反正裝備都是現成的，您說是不是？”

零號哼了一聲，他清楚，蘇九就是怕他出事，給了他一個臺階下，既保全了他的顏面，又不動聲色地把他納入了返程隊伍。

加夫里拉猶豫了。在這樣艱難的時期，跟這群陌生人同行無疑是個冒險的決定。

但當他看向這些少年單薄的衣服，又想起剛才的救命之恩，他點了點頭。

“可以，你們應該也沒地方住吧，可以來我這，寒舍雖小，但...”

“沒關系，我們只需要一個能擋風的地方。”蘇九微笑道。

蘇九將他安排在后方的大雪橇上，跟那群少年擠在一起。

回鎮的路上，加夫里拉了解到這群少年大多來自蘇聯，只有蘇九和零號例外。

當他好奇地問起時，蘇九爽朗一笑，說自己來自中國。而那個被稱為零號的少年始終沉默不語，似乎不愿搭理他。

看到此景他識趣地閉上了嘴，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當他們走進小鎮時，已經接近黃昏。

居民們紛紛從窗戶探出頭來，驚訝地看著這支奇怪的隊伍。

加夫里拉能聽到竊竊私語聲：

“那是誰？”

“怎么穿那么少？”

“那些狗是哪來的？”

到家門口時，娜塔莎聽到動靜推開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加夫里拉，這些是？”

“他們救了我的命，需要在咱們家暫住幾天。”加夫里拉簡單解釋道。

娜塔莎看了看這群衣衫單薄的少年，立刻讓開了門口，“快進來吧，外面太冷了。”

小屋頓時顯得擁擠不堪。角落里的阿尼亞悄悄抬起眼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個叫蘇九的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