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您可真是人類史上最惡的惡棍。”邦達列夫凝視著鍋爐房值班中尉癱倒在控制臺上的身軀，感嘆道。

赫爾佐格博士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拭著槍管：“在龍族的世界里，善惡不過是弱者自我安慰的童話。”他的聲音冰冷如鐵。

“他們死去的原因只有一個，不夠強大。這就是唯一的真理。”

他隨手從中尉逐漸僵硬的手指間抽出那瓶尚未開蓋的“紅牌”伏特加，將木塞拔開，緩緩澆在死者逐漸失去溫度的制服上，酒香混合著硝煙味在狹小的鍋爐房彌漫開來。

“安息吧，伊萬諾維奇中尉，我們會記住你的犧牲的。”

濃烈的伏特加酒液順著中尉僵硬的脖頸流下，浸透了那件已經染血的制服。

赫爾佐格博士將空酒瓶隨手丟在角落，玻璃與水泥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清理現場。”他頭也不回地對邦達列夫說道，“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遵命，博士。”邦達列夫輕聲笑道，然后看著中尉那張因死亡而松弛的臉。

伊萬諾維奇，一個在港口服役了十二年的老兵，此刻卻像一塊被丟棄的破布般癱在控制臺上。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邦達列夫熟練將他從椅子上拖了下來，丟入裝滿燃油的水槽中。

他注意到中尉的瞳孔開始擴散，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似乎根本沒想到往日友好相處的赫爾佐格能這么自然的痛下殺手。

“你確實不夠強大，老伙計，”邦達列夫低聲說道，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打火機，“但你的死會很有價值。”

他沒有點燃破布，而是將打火機放在了中尉僵硬的手中，制造出一個自焚的假象。

赫爾佐格從柜子中翻出一盒火柴，在磷面隨手一擦，一朵微弱的火苗亮了起來。

跳動的火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龐，那雙灰綠色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異樣的光。

“說起來，赫爾佐格博士，有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

邦達列夫俯身調整著油箱閥門，狀似隨意地開口。

“什么事？”

“是關于黑天鵝港那個叫雷娜塔的女孩。”邦達列夫手上的動作未停。

“我注意到您從沒給她做過任何手術，甚至連常規實驗都刻意避開了她。這可不是您一貫的作風啊，博士。”

油箱閥門因為年久失修，有點生銹了，邦達列夫用力一擰，金屬摩擦發出沉悶的響聲。

“在這片永凍的荒原上，您也需要留一朵鮮活的小花？”

“邦達列夫少校，”他忽然輕笑一聲，將燃燒的火柴拋向燃油水槽。

“你什么時候開始關心起實驗素材的心理健康了？”

火焰轟然竄起，瞬間吞噬了伊萬諾維奇中尉的遺體。橙紅色的火光中，博士的面容忽明忽暗。

“雷娜塔是一個特殊的樣本。”他解釋道。

“確切來說，是一把鑰匙，我可以通過她來記錄一個實驗體的數據。”

“那個實驗體莫非是？”邦達列夫瞳孔微縮，他突然想起港口的那個特殊的存在。

“零號？”他試探性的問道。

“不，不是零號。”赫爾佐格頭也沒回。

“是三十四號。”

“三十四號？”邦達列夫微微蹙眉，“他有什么特別之處值得關注嗎？”

在邦達列夫眼里，蘇九就是個空有血統的傻子。

“不，你不懂，三十四號是唯一一個完成我新實驗的混血種。”赫爾佐格說。

“新實驗？那是什么？”

“三年前，我在研究龍族基因與人類混血種的適配性時，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控制臺，“絕大多數混血種在龍血比例超過臨界值時都會失控，但極少數個體卻呈現出異常的穩定性。”

邦達列夫挑了挑眉：“就像零號？”

“不，零號是特例中的特例。”赫爾佐格搖頭。

“而三十四號不同，他的穩定性是可復制的，通過特殊的基因誘導技術。”

鍋爐房里的溫度隨著火焰升高，汗水順著邦達列夫的鬢角滑下。

他注意到博士的用詞：“可復制？您是說……”

“沒錯。”赫爾佐格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我在三十四號體內植入了經過改造的龍族基因片段，它們能與人類基因完美融合，不會引發血統崩潰。”

火焰吞噬了最后一截木制桌椅，發出噼啪的爆裂聲。邦達列夫突然意識到什么：“所以雷娜塔是...”

“觀察窗口。”赫爾佐格轉身走向門口，白色長袍在熱浪中翻飛。

“三十四號對她有特殊的依賴情緒。通過監測雷娜塔的各項生理指標，我就能間接掌握三十四號的基因表達情況。”

“但這說不通。”他快步跟上博士，“如果實驗已經成功，為什么還要繼續觀察？直接批量制造超級混血種不就好了？”

“因為有個小問題。”

“三十四號在經過手術之后，大腦被損壞了。”

“或許是我的疏忽，也可能是其他不可控因素導致，總之唯一的關鍵樣本已經損毀，實驗不得不終止。更何況，34號實驗體主動展現出了其特殊性，并以此作為談判籌碼，要求我們保證雷娜塔的安全。”赫爾佐格揉了揉眉心。

“按照原定計劃，就在樣本損毀當天，本該是雷娜塔接受腦橋分離手術的日子。”

“所以您老老實實遵從了與這個孩子的約定？”邦達列夫挑了挑眉。

“這可不像是您的風格。”

“當然沒有，只不過我發現雖然34號大腦接近損毀，但只要雷娜塔靠近他，他的大腦就會產生一些活躍的波動，”

“所以我把雷娜塔留在了他身邊，就像在垂死的實驗體旁邊放了一臺生命維持裝置。”

“有意思。”邦達列夫從懷中掏出銀制酒壺抿了一口。

“所以您是把小女孩當成了活體鎮靜劑？”

“比那更精妙，只可惜。”赫爾佐格微微嘆氣。

“過了這么多年，那個孩子還是那副模樣，雖然能說話了，但腦子還是壞掉了，已經沒什么研究的價值了。”

“難怪您沒帶他一起走。”邦達列夫的目光掠過海面，落在雪橇上那幾個熟睡的孩子身上。

“失去價值的東西就隨著黑天鵝港一起湮滅在火焰中吧。”赫爾佐格笑道。

“我們將會在溫暖宜人的波羅的海建設全新的研究基地，還有度假別墅。那里溫暖濕潤，四處都是鮮活的小花。”

“在那里我將會繼續我的研究，直至統治世界。”

正當赫爾佐格沉浸在對未來的宏偉構想中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整個房間里，唯有邦達列夫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絲異動。他的目光微微閃爍。

他不僅沒有出聲示警，反而悄然后退了兩步。

剎那間，一柄黑影閃過。赫爾佐格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柄平日用餐的普通小刀已精準地刺入他的胸膛。

刀身雖短，此刻卻如利劍般貫穿心臟，鮮血隨著刀尖滑落。

“想得倒是不錯啊，博士。”黑影低語。

“可惜時間不等人，不如讓我送您去地獄，那里有的是永恒，夠您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