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署的竹籬外,第一株改良后的夏草蓮正在抽芽。林晚握著現代帶來的鋼筆,在羊皮紙上記錄著培育數據,筆尖劃過之處,墨痕竟與初代圣女日記中的字跡重合——原來,百年前的她早已寫下了這些醫學公式。
“醫正大人,東市有孩童突發怪病!”小醫官氣喘吁吁跑來,“渾身起紅疹,高燒不退,家長說是中了‘花神咒’。”
林晚皺眉,放下鋼筆:“走,帶上酒精、鑷子和琉璃放大鏡。”路過庭院時,她順手摘了片銀杏葉——這種在現代被證實有抗病毒作用的植物,如今已是藥王署的常用藥材。
病童家中,母親正對著神像磕頭,香灰撒在孩子潰爛的皮膚上。林晚掀開被褥,看見紅疹呈帶狀分布,中間夾雜著透明水皰——是帶狀皰疹。她用鑷子夾起香灰,放在琉璃鏡下:“你們看,這香灰里混著毒蕈粉末,只會加重病情。”
“那、那該如何是好?”父親跪地不起,“花神祭那天,孩子碰了祠堂的供花……”
“不是花神咒,是濕熱毒邪。”林晚用酒精擦拭病童皮膚,“取馬齒莧煮水清洗,再用金銀花、連翹煎服。記住,水皰不能戳破,否則會傳染他人。”她轉向圍觀的百姓,“所謂‘神咒’,不過是濕氣入體,加上毒蟲叮咬。若信神佛,不如信自己雙手——勤洗手,多通風,病邪自退。”
百姓們面面相覷,有人認出她就是金鑾殿上展示病菌的醫正,紛紛點頭稱是。當林晚離開時,聽見身后傳來拆神像的聲響,嘴角不禁揚起微笑——醫道的種子,正在慢慢發芽。
回到藥王署,蕭承煜正與啞女研究從冷泉帶回的智能手環。手環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串亂碼,卻在他觸碰時化作初代圣女的全息投影:“當牡丹與紅痣集齊,鏡花水月術將開啟時空之眼。林晚,若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百年后的你,已經成功續寫了盟約。”
林晚渾身一震,這是來自百年前的自己的留言。投影繼續:“冷泉的鏡湖是時空錨點,每年端午月圓時,湖水會映出你原本的世界。但記住,改變歷史的代價,是靈魂的消散……”
話音未落,手環突然熄滅。蕭承煜握住她冰涼的手:“你想去看看現代的家人?”
“我不知道。”林晚凝視著鏡湖方向,“但我更擔心,番邦不會善罷甘休。探子來報,天山汗王正在集結軍隊,借口‘醫道褻瀆神明’,準備發動圣戰。”
蕭承煜冷笑,指腹摩挲著青嵐雪劍的牡丹紋:“正好,藥王署新制的鼠疫疫苗已經分發到邊境,那些所謂的‘神罰之軍’,不過是攜帶病菌的活靶子。”他忽然貼近她耳畔,“不過在那之前,有件事比戰爭更重要。”
“什么事?”
“明日端午,鏡湖會映出現代世界。”他眼中倒映著她的身影,“我想陪你去看看,無論你決定留下還是離開,我都——”
他的話被突然闖入的周先生打斷:“不好了!太醫院舊黨在百姓中散播謠言,說藥王署的疫苗是‘妖血煉成’,東郡已有百姓焚燒醫館,打死了三名醫官!”
林晚握緊鋼筆,筆尖在掌心留下凹痕:“果然,他們知道正面斗不過,就煽動民心。蕭承煜,你帶青嵐衛去東郡平亂,我留在城里,準備一場‘醫道示眾’。”
“示眾?”
“對,當眾解剖病菌,讓百姓親眼看看疫苗的由來。”她望向鏡湖,“順便,讓那些躲在暗處的老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醫道。”
端午正午,鏡湖水面無風自動,竟映出2024年的城市景象——高樓大廈間,她的父母正在醫院走廊哭泣,墻上掛著“林晚醫生追思會”的橫幅。林晚指尖劃過水面,漣漪中浮現出初代圣女的聲音:“每個穿越者都有一次回到原世界的機會,但回去后,這里的一切都將成為夢境。”
“晚晚!”蕭承煜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他手中捧著剛收到的戰報,“汗王的軍隊已到邊境,他們用活人祭祀,將鼠疫桿菌注入祭品體內,試圖制造‘神罰瘟疫’。”
林晚看著鏡湖中現代的自己,又望向蕭承煜眉骨的紅痣——那里還留著昨夜替百姓治病時被抓傷的痕跡。她忽然想起急診室的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無論是哪個世界,醫者的使命從未改變。
“我留下。”她轉身走向藥王署,“但我要借用鏡湖的力量——讓現代的醫學教材,通過鏡花水月術,出現在每個醫者的夢中。這樣,即使百年后,醫道也不會斷絕。”
蕭承煜愣住,忽然輕笑:“初代世子曾說,圣女的智慧能照亮整個大楚。現在我終于明白,你的醫道,從來不限于一個時空。”
他抽出青嵐雪劍,劍刃倒映著鏡湖中的現代與古代,兩種景象漸漸融合:“走,去東郡。等平定了謠言,我帶你去青嵐山看牡丹——那里的花,比鏡湖的倒影更真實,比任何時空的風景都美。”
鏡湖的漣漪漸漸平息,卻在深處,一顆來自現代的種子正在發芽。林晚知道,自己永遠無法真正回到2024年,但她帶來的醫道,以及蕭承煜的劍,正在這片土地上,創造出一個跨越時空的醫者天堂。
當夕陽染紅藥王署的飛檐,林晚翻開新的醫案,鋼筆尖在紙上落下的瞬間,鏡湖再次泛起微光——這次,映出的是未來的景象:一位少女醫者背著藥箱,腰間掛著牡丹紋錦囊,眉骨處隱約可見紅痣般的印記,正在向遠方的疫病之地走去。
那是他們的孩子,也是醫道與劍道的傳承。原來,真正的時空閉環,不是回到過去,而是讓仁心與勇氣,在時光中永遠流傳。